梦里还要打工，就问谁能比她惨。
    陈骨笙苦着脸开始新一天的噩梦直播工作，本想着会和昨晚相同，没想到今天教室意外的安静，从窗外可以看见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儒雅男士站在讲台上，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疑惑地开门进去，中年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对新同学们介绍，“这位便是本次考试的老师，负责带领我们前往考场，大家欢迎。”
    啪啪啪啪……同学们鼓起掌。
    呃，她走错班级了？
    陈骨笙退出去抬头看了眼班级门牌号，确实是高三（四）班没错。
    她神色莫名地走进去，见那名中年男子已经回到自己座位，默了默，让大家回到自己座位坐好，同样给了提示。
    这次，大家都很听话，坐错位置的同学也冷静地进行交换，然后关好窗户，待教室飞向太空，众人虽然惊讶却并不惧怕，且兴致勃勃的观赏宇宙奇观，仿佛在进行一次独特的太空旅行。
    不对劲，很不对劲。
    陈骨笙忐忑不安，等到了星球乐园，她念完考题和规则，考生们井然有序的领取门票，认认真真考试。
    直到结束也未发生任何抢夺事件，虽然分数有高有低，但所有人都成功通关。
    ？？？现在苍莓市人素质这么高了？看来得改改规则才行。
    陈骨笙并未立即察觉哪里不对，然而等通关考生回到教室昏睡回到现实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便没有从教室后门离开，而是拿出少女boss给她的紧急通讯器，一只粉色小海螺，念了串数字密码接通。
    “boss，我有事和你说。”
    “嗯，你跟着小海螺过来就行。”boss没有犹豫地直接同意。
    小海螺悬浮在半空，引领着陈骨笙打开前门，走进出现的镜子里，出来就是白云缭绕满是天使石膏像的生物噩梦副本。
    陈骨笙跟着小海螺从巨型天使石膏像背后的镜子进去，一连绕了好几个噩梦副本，直到穿过第八个镜面才看到熟悉的办公室。
    这……躲得有够深的。
    少女boss抱着娃娃坐在办公桌后面，愁眉不展地看着屏幕，察觉她进来，眼皮都没抬，“来，看这个。”
    陈骨笙绕过办公桌站到她身后，困惑地看过去，神色微讶。
    屏幕中出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她此次负责的新同学，画面定格在她进入教室前，少女boss一脸沉重地点了播放。
    画面开始动起来，教室内，刚醒的儒雅中年男子快步走向讲台，简单快速的讲述了噩梦直播和本次考试规则和注意事项。
    之前一切有了答案，陈骨笙一言难尽，“为什么还有人保留记忆？bug？”
    少女脸色难看，恶声恶气道，“是一区，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研究出在噩梦直播保留记忆的办法。”
    噩梦大部分重复，通关技巧透明，若保留记忆，所能带来的恐惧近乎为零。
    少女苦笑，昨晚经历大喜，本以为有了希望，没想到今夜又经历大悲，走进绝路。
    神是真的不愿给她一点活路吗？
    她绝望的闭上眼，抱紧怀中的娃娃，胸口剧烈起伏，无穷无尽的恨意和怒意如暴风雨中的怒涛般翻涌，双眼通红，恨不得与世界同归于尽。
    她做错了什么？
    为何？为何要如此待她！？
    少女恨恨地睁开眼，目光冰冷的看向陈骨笙，无法控制的杀意倾泻而出。
    竟是控制不住想要杀了她，杀了一切能杀的生灵，就算是死也要竭尽全力让足够多的人给她陪葬！
    然而眸光明灭几次，却长长叹息一声，冷声道，“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陈骨笙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放弃了吗？”
    “嗯。”
    “哦。”
    “……”
    “……”
    两人相顾无言。
    陈骨笙面色平淡，甚至还想来杯奶茶，反正她也没指望靠噩梦直播帮boss提升实力，梦终是梦，不会变成现实。
    少女boss憋屈地愤怒咆哮，“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吗？”
    这声讨的小模样，仿佛受到委屈哭诉却被丈夫冷漠无视的糟糠之妻。
    陈骨笙平声安慰：“节哀顺变。”
    少女boss更气了，这词不是安慰死者家属的吗?你丫能不能再敷衍点。
    陈骨笙见她一副忍着不哭的可怜模样，又想起对方的悲催人生，难得生了丝恻隐之心，摸着她的头安慰，“别担心，待我一统苍莓市，同样可以帮你。”
    少女虽动然疑，“你在开玩笑？”
    “当然没有，而且我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好主意。”陈骨笙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只要你将十二区区长全部抓进噩梦，再由我一网打尽，苍莓市唾手可得。”
    这样就不用执行那么麻烦的计划，她之前竟然没想到，看来脑子真是摸鱼成习惯，能不干活就不干。
    “呵呵。”少女boss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客气，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先不说规则为随机拉取，我也无法干预，你知道为什么其他区都对一区马首是瞻吗？”
    “为什么？”陈骨笙直觉跟她问的事情有关，但又猜不出有何关系，或者说是懒得猜，主打一个能不动脑就不动。
    少女boss没有卖关子，直接回道，“因为一区区长的异能为噩梦禁止，不仅自己不用进噩梦，他区下获得庇佑之人被选中的概率也很低，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支付一定代价让其他区之人不被噩梦选中，比如那些区长。”
    “啧。”陈骨笙咂嘴表示不满，果然想走捷径不行。
    两人心有灵犀地双双叹气。
    这时，门“嘭”地被踹飞，擦过陈骨笙的耳边，砸在墙壁四分五裂。
    陈骨笙心如擂鼓地抬眸看去，清秀无害的黑衣牧师弹了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抬步进来，笑盈盈道，“抓到你了，小～老～鼠～”
    话落，黑气凝结而成的剑带着冰冷的杀意朝两人射去。
    “逃！”少女boss厉喝一声，用力将陈骨笙推向旁边的镜面，顺便将怀里的娃娃塞她怀里。
    陈骨笙尚未回神，便僵着身体抱着娃娃摔进镜中，黑暗如网罩下，镜面关闭前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身体被刺穿的模样，以及男人轻蔑不屑瞥过来的目光。
    周围是无数门一样的镜子，陈骨笙呆滞地坐在黑暗中，抬手摸向心脏处，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感动但不多，庆幸没人看见，否则定会被骂成冷血无情的怪物。
    这时，怀里的娃娃突然动了，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出去，落在地上朝一扇镜面奔去，男童声稚嫩，“这边。”
    不知为何，陈骨笙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怒意和委屈，并未多想，身体先于脑子行动，起身跟上去，钻进其中一个镜门。
    下一秒，不远处某面镜子碎裂，海垩从里面缓步出来，环顾周围，眯着眼语气危险地低喃，“十三区区长，你逃不掉的。”
    说着抬手做了个施法动作，一条黑色的线出现，连接到一个镜面，男人悠哉地走入镜中，出来的地方是一间卧室。
    陈骨笙紧紧靠在墙角，恐惧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你不用知道答案。”海垩瞬移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掐。
    陈骨笙瞪大双眼，头一歪，没了气息，谁知下一秒，又一个陈骨笙出现在房间，同样的动作和话语。
    海垩察觉被骗，浑身黑气环绕，杀意肆意，泄愤地将幻象分尸，跟着黑线穿过镜面，再次追上去。
    云雾缭绕的天堂，到处都是虔诚祈祷的天使石膏像，海垩满脸戾气环顾一圈，没发现陈骨笙的身影，继续追去，却发现出口的镜面碎成一地，出口已被锁住。
    他正要暴力打通出口，高耸入云的石膏像天使睁开黑洞洞的眼睛，张大嘴发出类似无数阴魂惨叫之声，震人心魄。
    地面跪着的石膏像天使同时睁眼起身，张开翅膀朝海垩涌去。
    “雕虫小技。”海垩冷笑着挥手打碎石膏像，各种危险可怖的生物从中钻出，朝他发起凌厉凶狠的攻击。
    他正想躲开，脚腕蓦地被什么抓住，蹙眉挥散白雾，地面竟是无数交叠纠缠的灰白色尸体，蠕动着朝他爬过去……
    ……
    陈骨笙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暗自庆幸还好做了变装，不用担心对方从噩梦出来后直接杀过来。
    抬手正要擦汗，感觉怀里有些沉重，低头看去，心中讶异。
    竟是那个带着她逃跑的精致男娃娃，约莫五六岁模样，身上穿着小西装，容貌精致可爱，仿若真人。
    “这是……”她正想抱出娃娃细看，头皮突地炸开发麻，本能感觉危险，条件反射的将娃娃藏进被子。
    几乎在同一时刻，海垩凭空出现在她的房间，抬手优雅地擦掉嘴角的一丝血迹。
    “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
    “……”陈骨笙瞳孔微缩，一滴冷汗滑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发现，“这位先生，未经允许私自进入他人卧室真的很不礼貌。”
    “死人也会介意这些？”
    “还没死。”
    “呵……”海垩笑得阴森可怖，“你说得对，我不会轻易让你死，本神还是第一次被人类如此戏耍，绝对要让你尝遍这世间所有苦难，生、不、如、死。”
    说这话时，他紧锁对方面容的双眸闪过一抹疑虑，眼前少女有点紧张害怕但是不多，这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心中冒出隐隐的担忧，又觉得自己过于小心谨慎、疑神疑鬼，哂笑暗道。
    管这些作甚，区区人类，杀了便是。
    他本也是人类，后通过选拔成为代理神，却更加看不起人类，视若蝼蚁，仿佛这样，他才是真正的神，而非代理。
    就连吕心幼，也不过是和他心中的白月光神主苏心暖很像，才被高看一看，当做替身宠幸。
    海垩正要动手，一股极其强大危险的气息从陈骨笙身上喷薄而出。
    他心中一悸，不觉倒退一步，警惕地看向骤然出现、趴在少女肩头的红衣堕神。
    难怪不害怕，原来是有底牌。
    等阶比他高，实力却有些弱。
    海垩犹豫着要不要搏一搏，红衣堕神似察觉他的态度，气势骤然变强，威胁似的展现出更多实力，恐惧气息几乎凝结成实体。
    等阶压制让海垩本能地感到畏惧，却并不担心，对方若想杀他，早就动手，根本没必要威胁。
    只是疑惑，既然她有底牌，为什么之前不用，反而看着救她之人被杀，只顾逃跑？
    陈骨笙一眼看出他的不解，亲昵的揉了揉陈不归的脑袋，轻笑。
    “不归的力量只解封了小部分，若是全部解封倒是可以杀了你，但这个世界也得玩完。”话语一顿，叹息着接道，“如果可以，我并不想看见这个结果，你应该知道，我是无限副本的轮回者，还有任务要做，但你若执意杀我，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当然……”
    陈骨笙笑得良善，“你也可以赌我是个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毁灭世界的大善人。”
    “呵。”海垩冷嗤，他可不敢赌，眼前这女人可是面对自己救命恩人的仇人，也能无动于衷的狼灭。
    他拉过椅子高傲地坐下，“你有什么目的？”
    若只是威胁他不动手，没必要说这么多，总不会是无聊想找个人唠嗑。
    陈骨笙坐在床上，笑得眉眼弯弯，犹如一个邪恶大反派，“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海垩挑眉。
    “我准备统一苍莓市，你不插手就行。”
    海垩皱眉，很是犹豫，苍莓市统一不统一对他没什么影响，但是她想这么做，自己就不得不考虑其中深意。
    谁知陈骨笙竟直接坦荡地说出这样做的理由，“我的任务是获得一到十二区四等及以上恶民身份。”
    海垩沉思良久，点头答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