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异常的刺麻袭来。
    祁峥皱了皱眉睁开了眼，扭头看见旁边正在翻看他联络设备的某人，准确来说，是晏宏川拿着设备，而他养的那只仓鼠正趴在屏幕上翻看着。
    “晏宏川，你恩将仇报！”
    祁峥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双手被绑缚在身后的椅背上。
    不止通讯设备，甚至个人背包里的补给弹药也全都被翻了出来，装着结晶石的罐子被打开，里面一个不剩。
    “哦，你醒了？”时怀川因为他的低吼声抬起来脸庞，灰白色的瞳孔内灰蒙蒙的一片，空洞死寂，可祁峥却陡然在里面看到了不知名的困惑情绪。
    光泽黯淡的深灰色结晶捏在他的指尖，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腐水痕迹。
    时怀川扯过背包里纱布密封包，仔细的抽了一张擦拭着结晶石，动作尚有些迟缓却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擦拭干净之后就像是吃硬糖一样，塞进嘴里，嘎嘣脆的咬开晶石外壳，一股诡异的力量顺着喉管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缓解着周身的僵硬迟钝感，不是一般的畅快。
    嗯……不甜，尚且能吃。
    “你居然吃了？我就说你不是寻常人，高等级丧尸么？”祁峥诧异的瞧着他吃下晶石后没有任何排异反应，只觉得心脏一缩。
    可是不对— —
    高等丧尸虽说会拥有自主意识，能思考和反抗，可却绝不会像晏宏川这样知道自己身份，甚至还如此善于伪装和掩藏……
    他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时怀川，他的眼皮兀自跳的厉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丧尸王？
    怎么会？
    从没听过公会里有丧尸王的警报出现，怎么会这么巧，就被他们当做‘普通学生’给捡到了？
    时怀川对他的话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茬，而是低垂下眉眼看向屏幕，无数跳动的1和0，在系统529的数据入侵下变得纷乱，如同洋洋洒洒的绿色雪花。
    【宿主，s-010档案查到了，不过属于绝密，他们的身份级别无权阅读，需要统子强行破解吗？】
    小仓鼠的嘴巴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多少零食。
    “嗯，破解吧，尽快。”时怀川意识里回答它，余光瞥向车窗外，耳廓突然动了动。
    他听到道路尽头响起交火的子弹声音，以及短暂额惊呼与引擎声，吃下数枚晶石之后，他的听力变得如此漫长而鲜明。
    稍微摇下些许车窗，空气中的腐臭味中掺杂了血腥味。
    被晶石缓解的饥饿感突然卷土重来，灼烧着他的脏腑，提醒着他需要进食的讯号。
    — —新鲜的血肉，很香。
    时怀川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咽喉中挤出些许咕噜呜咽的动静，这种变化让时怀川不耐的皱了皱眉。
    “你……”
    祁峥刚开口就被一股子蛮力扼住咽喉，分明眼前是灰白空洞的瞳孔，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却稠密冷寂的如同化不开的墨那般，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感席卷全身。
    脆弱和无辜荡然无存。
    时怀川扯开唇角，勾勒出一抹似是而非的怪诞笑意：“告诉我，你们队长的名字。”
    “你……休想……”
    祁峥感觉到压在自己咽喉的肌肤比冰块还要凉，近距离闻见骨子里散发的腐臭味，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不是高级丧尸，总归一定不是人。
    外面荡来的风里，枪声渐渐低了下去，而充斥着血腥的香甜味道勾着他的饥饿感，越来越浓，要不，先勉强将祁峥咬了过过嘴瘾？
    他饶有所思的看过去，锋利的犬齿微微开合，沉思了许久还是按耐下了这个念头。
    — —看着就不太好吃的样子。
    祁峥不明不白的差点去阎王报到，却陡然感觉周身那种危险感突然撤了去，车门车门半拉开，时怀川将仓鼠以及联络设备扔在座椅上。
    微眯了眯眼眸，恶劣低笑：“我亲自去问他好了。”
    【宿主，破解就快好了，哎，你要去哪，又丢下统子喵……】系统529还在收拾着杂乱的数据。
    陡然的失重令它在屏幕上转动了几圈，这才发现，自家宿主已经跳下车朝着道路尽头冲了过去。
    在跑的过程中还从口袋里又摸了两块结晶石，在袖子上擦了擦，解解渴。
    可这深灰色的黯淡晶石已经不足以缓解他翻江倒海的饥饿感，甚至从牙根的深处乃至咽喉都在咆哮着渴求着食物的讯号，令时怀川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无数的丧尸循着声音从残垣断壁中钻出来，摇摇晃晃的拖着残缺的身躯跟上队伍。
    空气中的血腥味仿佛某种催化剂。
    渐渐地，零散的丧尸渐渐结成了尸潮，时怀川夹杂在无数腐败丧尸的靠前位置，被他们乌泱泱的拥挤着往里靠近。
    “……他奶奶的，又来一群……”
    他听到了蓝狐的声音，说明距离很近了。
    街道尽头倒塌的购物中心外堆了许多脑袋被打破的丧尸，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类似作战服的残尸，不过已经被撕咬的不成模样。
    而原本不起眼的地下室通道内。
    三支小队勉力支撑，却又各自防备。
    蓝狐架起重型狙击枪守在门边，他的身后有着三五个模糊身影。
    可惜因为地下室的门外，有着密密麻麻丧尸脑袋阻碍视线，时怀川看不太真切，却能清晰的听见他们扣动扳机的声音。
    而另一边，还有两支队伍。
    一队借着砸倒破损的桌椅作为掩体，一队则躲在了柱子后面间歇性放着冷枪。
    没看到赤狐。
    时怀川被周遭腐败的同类给撞得踉踉跄跄，饥饿感得不到满足的烦躁之意油然而生，挥起拳头砸开了它们的颅骨，在腐水脑花中摸索了两下，找到了与口袋中手感相似的物体，掏了出来。
    依旧还是暗灰色的，不太想吃。
    塞进口袋里后，顺手又按住身边两只丧尸的脑袋，对撞着敲碎后，从他们脑袋里掏出结晶体。
    寡淡的灰色，一个，两个，三个……
    时怀川渐渐没了耐心，囫囵摸了一把晶石在袖子上擦了擦之后，全都塞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如同在咬蚕豆一般，寡淡，不甜，凑合能吃。
    就在这时— —
    突然这大楼的另一边出现诡异的骚动。
    围堵着的丧尸被蛮力给撞飞了不少，尖锐的引擎嗡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破损的大巴车正疯狂的撞着丧尸群。
    一股算是熟悉的冷戾气息，伴随着从大巴车窗口内闪着火光的高速机枪声一起飘散过来。
    混杂着血腥味道，强悍而充斥着侵略性的味道，勾扯着他原始的饥饿神经，嗯，找到了。
    作为他们捡到自己的奖励。
    时怀川决定，在走之前回报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