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乌长老的笑声，我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加快步子走向那一扇小门。
    我过去之后就发现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房间差不多一个篮球场的大小，里面点满了松油灯，那灯看似错落，其实是一个天象星群，而那星群便是朱雀星系的布局。
    在星群的中央坐着一个老者，正是爷爷。
    他虽然背对着我，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便开口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的身体颤了一下，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刚准备往里面走，爷爷的声音就传来了：“小禹啊，就在门口盘腿坐下，不要进来，毁了这星阵，伤了我的气脉。”
    我将刚抬的腿收回来，然后在门口位置盘腿坐下说：“爷爷，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听他们说，真凰涅盘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爷爷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淡淡一笑说：“小禹啊，你能够站到这里来，我真的很欣慰，你也不用着急，更不用想着为我做些什么，因为我的时间还多，很多，很多的那种。”
    我皱了皱眉头。
    爷爷继续说：“小禹，还记得小时候我揍你不？”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忽然问这些，可也顺着爷爷说道：“我小时候你揍过我的次数可多了，你说的哪一次啊？”
    爷爷笑道：“所有！”
    我就道：“有些记得，有些估计是忘了。”
    爷爷“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用缓慢的语速说：“我小时候教过你很多的本事，相术、鉴宝、历史、文学等等，可唯独没有在修行上对你有过多的苛求，甚至是故意引导你，让你不在修行的路上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说：“爷爷大概是我不希望我入行吧？”
    爷爷摇头说：“并不是，不希望你入行的是你的父亲，他希望你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一辈子对江湖一无所知，然后平平安安地走完这一生。”
    “我的话，是希望你入行，可我不教给你修行的神通，是因为我在等你能够掌控自己身上的气脉，你自己也发现，你身上气脉错综复杂，没有人间凡尘的磨练，你在心性上就会有诸多的不成熟，贸然入道，可能会让你对大道的领悟有所局限，甚至是走向歧途。”
    “所以我就一直压着你，直到徐坤从我这里赢走了长眠棺。”
    “我知道，自己老了，如果我再不放你入江湖，那你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我就给袁氶刚授意，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大朝奉的继承者，让他好好培养你。”
    “可袁氶刚却做的比我还急，他直接扶你上位，让你成了这荣吉历史上，上位时候最弱的一个大朝奉。”
    “你心地善良，权谋不精，在刚上任大朝奉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可以踩你一脚，那个时候，我心里可比你着急，可我也是发现，你的每一次退让都是一次成长，你会在退让中找到自己的不足，进而对自己进行补足，而且，你的每一次看似没有主见的退让，都是你登上今天之成就的台阶，试想，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实力和权力的你，还那么有主见的话，你的下场会怎样？”
    我道：“可能会走错路，还可能会迎来各方势力的联合抵制。”
    爷爷继续说：“没错，你看似软弱，让各方势力产生了错觉，他们都觉得能够从你身上捞到好处，进而不是排挤你，而是拉拢你，甚至是支持你。”
    “审时度势，是大丈夫也，一味的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受点委屈就要大发雷霆的人，走不远的。”
    “小禹，那会儿你走的每一步，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可你没有让我失望，等你积攒够了足够的班底，足够的实力，你便可以使用我和袁氶刚给你积攒的基础，开始整治荣吉，看似你是变了一个人，殊不知，这都是你自己一点点积攒而来的蜕变。”
    “你还是你，荣吉的宗禹，荣吉的大朝奉，我的大孙子。”
    爷爷一直说着过去的事儿，我的回忆也被拉到了过去。
    刚做大朝奉的时候，诸多势力对我的轻视，我心里也还记得，在我得势之后，诸多势力对我的攀附，我也了然于心。
    我不敌视谁，也不会任人唯亲。
    这或许就是我在不知不觉中的成长吧。
    听着爷爷的话，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爷爷，您说这些做什么，如今的荣吉正在重现以往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辉煌，在南洋，在北美，都有我们荣吉可以掌控的势力了。”
    爷爷笑了笑说：“以前，我觉得对你的期盼，就是对荣吉的期盼，我希望你能够站在大朝奉的位置，让荣吉重回江湖的巅峰，可我现在只想你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大朝奉的位置上，让荣吉这个大势力可以护你周全。”
    我愣了一下。
    爷爷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我竟然希望整个荣吉来保护你。”
    我摇头说：“您不自私，你为荣吉做的事儿，是很多荣吉人，几辈子都做不完的，这些事儿，大家有目共睹。”
    “咔嚓！”
    “轰隆隆……”
    此时有一道天雷从空中，劈在宫殿的顶部。
    这宫殿被很强的阵法拱卫着，那天雷暂时还伤不到宫殿，只是那轰隆隆的雷音，依旧十分的震慑人心。
    我和爷爷的谈话也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等着雷声过去了，爷爷的身体稍微佝偻了一些，他叹了口气说：“小禹啊，我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是要戒骄戒躁，为了荣吉的同时，也为你活着。”
    我觉得爷爷的这些话，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了，便打断他说：“爷爷，好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只想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朱雀星群的油灯又是做什么的，该不会真是为了那真凰涅盘吧，如果是，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请你停下来。”
    说着，我就要起身硬闯。
    爷爷却是笑了笑说：“小禹，你可是被称为当世三甲的人，你自己好好感知一下这里面的气息，你觉得你硬闯之后，我会落个全尸吗？”
    的确，这房间内的气息错综复杂，上百个星灯连成一片，无数的气息交相呼应，所有的一切看似平缓，实则蕴含着无限杀机。
    这朱雀星灯的阵法，不是涅盘之阵，而是杀生之阵。
    我爷爷坐在阵法的中央，是要杀死自己吗？
    不对，这阵法的气息皆有我爷爷牵引，不是杀我爷爷，而是我爷爷要利用这阵法杀什么东西。
    而这个阵法不能受到外力的影响，如果我贸然闯阵，会乱了阵法的气息，进而影响到爷爷，会让阵法对爷爷进行反噬。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说：“爷爷，你这阵法是为了对付谁的啊？”
    爷爷深吸一口气，盘坐着的身体好像又佝偻了一些，他从身前拿出一个木盒子，然后缓缓旁边说：“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