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来了保州府？”
刚一坐定，霍明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凝想了想，这事要从哪里说起呢。
对了，庄子！
她从在庄子里意外发现郭大个子尸体说起，一直说到静虚观与武家老祖宗出尘子的过往，当然，静虚观的热闹事，她也顺便提了一嘴。
霍明睿皱起眉头：“你去了寒桂山？”
沈凝点头：“我不止去了寒桂山，我还去过那个山洞，抓了那只双头怪，一剑把它拍得魂飞魄散了。”
霍明睿......他忽然发现，对于这个小姑娘而言，他有点多余，有他没他好像都一样。
本来也是啊！
没有了中间的十四年，他对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你......很有本事。”霍明睿由衷地说道。
沈凝有些小得意，那是，她当然有本事了。
不过，有的事，还真不是她能办到的，比如假借锦衣卫之手，把静虚观的那群假道士一锅端。
“你来保州府，就是为了调查武家那位老祖宗？因为他与静虚观当年的妖道有关系？”霍明睿问道。
沈凝面色一沉，收起脸上的笑容：“静虚观的妖道不关我的事，一百多年前的事，和我有啥关系，原本这个出尘子也和我没关系，可他人老成精，算盘打得啪啪响，居然打到我头上来了，我如果还是不管，谁知道他接下来会使些什么下作手段。”
“因为武家上门提亲的事吗？”霍明睿问道。
“你说，我明明有婚约，可前有聂家，后有武家，还是厚着脸皮前来提亲，是为什么？我们沈家也只有一个读书人，也只出过一个进士，现在还没有官职，只论门第，武家可看不上我们沈家，再说说我这个人吧，我知道我很优秀，可武家也没有见过我啊，怎么知道我优秀的？”
霍明睿......你何止是优秀，你还自信！
沈凝翻翻眼皮：“我猜那武家的老祖宗定然是掐指一算，算出我能带旺他们武家，便让儿孙们千方百计也要把我骗进武家，借运和借命这种事，我之前就遇到过了。”
王屋村的王仙婆，从独眼老道那里学的一招半式，就四处借命，让她那早该夭折的儿子，健康长大，娶妻生子。
霍明睿脸色一寒：“你的意思是，武家很可能是想要借你的运？”
沈凝轻声笑了：“当年，我尚未出生，独眼老道就告诉孟氏，说我是讨债的小鬼，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孟氏圈在小院子里，还在院墙里放了血符咒，那血符咒的作用是压运，他们要压住我的气运，独眼老道能推算出来的事，出尘子或许也能算出来。”
自从沈二老爷打赢官司之后，白凤城里的人，私底下的口风便已经改了，沈二姑娘也从丧门星，摇身一变成了小福星。
现在就连沈大老爷的腿也奇迹般的好了，谁还敢说沈家霉运当头？
霍明睿问道：“我能做什么？”
没错，大首领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什么转运啊，捉鬼啊，打怪啊，他统统不懂，硬要插一手，可能还会帮倒忙。
沈凝笑了笑：“你能不能利用锦衣卫的威势，查一查武家最近这二十年的事，比如，他们家有过什么转危为安的事。”
二十年，出尘子回归武家，也是二十年。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霍明睿心情愉悦，小姑娘终于找他帮忙了。
沈凝看到他嘴角不经意间泛起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上次时县公堂上的事，多谢你了。”
霍明睿一怔，神情讪讪：“你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我们认识的人里，除了你，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量了。”
当年沈二老爷状告梁忠一案，因为年代久远，加之梁忠又已经死了，人证物证全都没有，困难重重。
可万万没有想到，衙门里忽然来了一群证人，他们都是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这些人都是当年梁忠欺诈案的经历者。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有利的人证，沈二老爷才能拿回本就属于沈家的财物。
案子了结之后，沈二老爷想要亲自道谢，可是那些证人却已经离开了，为此，沈二老爷一直耿耿于怀。
霍明睿有些不好意思：“刚好我有几名手下去了南边，我便让他们顺手找了找，恰好就找到了那些人。”
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沈凝不用多想也知道，时过境迁，要想在异地他乡，把当年的那些人找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是要谢谢你。”沈凝诚恳地说道。
次日，沈凝起个大早，想叫上霍明睿一起用早膳，却发现霍明睿不在客栈里，一早就出去了。
沈凝也不在意，锦衣卫嘛，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不到人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刚刚用过早饭，客栈里便来了一个婆子。
婆子三十多岁，穿酱紫色比甲，手腕上戴了指宽的金镯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有体面的婆子。
婆子自称姓石，是武家嫡房汪氏身边的人。
“听说我家大奶奶屋里的那什么符，竟是沈二姑娘帮忙找到的，我家太太好奇得紧，想要亲自见见沈二姑娘，看看沈二姑娘是不是那下凡的九天玄女，要不怎么这么有本事呢。”
沈凝眉头微扬：“哦，石妈妈是来接我去你们府上吗？”
石婆子一怔，不是，这姑娘怎么连客气都不会？
可不能由着她，太太说了，今天就要给这丫头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武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嫁进来的。
石婆子指指对过的茶楼：“我家太太这会子就在茶楼里等着姑娘呢。”
“原来不是请我过府啊！”沈凝显然有些遗憾，她坐到椅子上，后背往后一仰，坐得那叫一个舒服，“不去！”
石婆子没有想到，这位沈二姑娘不但不会客气，还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她都说了，自家太太在茶楼里等着呢，这姑娘居然就直接说不去？
“沈二姑娘，无论如何，我家太太也是长辈......”
“等等，你们家姓武，而我姓沈，你家太太怎么就成了我们沈家的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