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木筠没有否认。
    “好，那你告诉我药中放了什么？”
    “你怀疑问玉害你？”木筠有些惊讶。
    楚晨希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木筠有些好笑道:“药是我亲手配的，送药的也是广白，我嘱咐广白没有亲眼看到你喝药是不可以离开的，他没有机会下手。”
    “广白？”
    木筠看到楚晨希脸上疑惑的表情，心中更加觉得好笑，“你不认得广白了？”
    “广白不是……”她从前经常去找木筠炼制丹药，自然认识木筠身边的小药童广白，只是这几天她确实没有认出广白。
    木筠笑道:“也难怪，你与广白千年未见，不认得也正常。”
    广白已经不再是一个小药童了，容貌身形自然变了不少。
    “你在药中放了什么，药味没多少，血腥味却很浓。”楚晨希皱眉问道。
    木筠脸上的笑微微一凝，道:“一种妖兽的鲜血，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天界的药性对你而言太猛烈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了这头妖兽血做药引子，你可不要白白浪费了。”
    “当真？”楚晨希仍旧有些怀疑道。
    “当真。”木筠点头肯定道，“还是你连我也不相信了？”
    楚晨希摇摇头道:“没有。”
    木筠微笑着点头，“没有就好，记得好好吃……咳咳！咳咳！”木筠还没说完，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楚晨希看着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咳出来的木筠，担忧道。
    过了许久，咳嗽声才渐渐停止下来，木筠将放在唇边的手放下了，神情自若道:“没什么，不用担心。”
    因为木筠的刻意遮掩，楚晨希没有看到木筠掌心的鲜血，但她还是看到木筠唇角未擦干净的鲜血。
    “你咳血了？！”楚晨希惊讶出声。
    在楚晨希的印象中，木筠的身体一向很好，且因为他酷爱炼制丹药、研究医术，一般也不会出去和人打斗，怎么会咳血？
    木筠笑着说道:“前些时日出去找草药，受了些内伤，不碍事。”
    “当真？”楚晨希微微皱眉道。
    “自是当真，不用担心。”木筠神情依旧道，“好了，我该回去了，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楚晨希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会向从前一样追问，“好。”
    回到醉凝殿的木筠再度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广白见怪不怪，看着恨不得将肺咳出的木筠不解道:“神君你做了这么多，为何不告诉凌禾上神？”
    木筠堪堪停止咳嗽后回答道:“告诉凌禾做什么，她现在的身体虚弱，受不了刺激，上次问玉刺激到她，害的她晕倒了好几日。”
    “可是神君，你付出了这么多，凌禾上神却什么都不知道，神君又是何必呢？”
    “我只求问心无愧。”
    “是因为凌禾上神故国灭亡时，神君未曾下凡帮忙吗？”广白猜测道，“可是这与神君无关，神君当时在替凌禾上神炼制丹药，凌禾上神也未曾因此事怪过神君，神君为何如此愧疚？”
    “广白，你见现在的凌禾还有几分昔日的模样？心中仇恨加身，身体孱弱不堪。若是我当初帮她，或许她就不会这样，或许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孩。”
    “神君这些都不怪你，你何必在胡同里绕圈子？”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喝药吗？”木筠看着广白问道。
    广白摇摇头。
    “因为她怀疑问玉害她。”木筠断断续续的咳嗽道，“我没想过她会怀疑问玉害她，从前的她绝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广白听到心中也不知是何感想，昔日的凌禾上神他见过多次，天真烂漫，张扬肆意，与谁都是真心相交，就连他这样诸神厌弃的妖兽之子都不会嫌弃，真心实意的待他。
    “可是凌禾上神犯下了那样的弥天大错，神君难道觉凌禾上神没有错吗？”
    “凌禾不过是在极度痛苦怨恨之下被九黎趁虚而入，引诱她犯下如此大错，这不怪她。若你是她，你能做到不怨不恨吗？”
    “神君，你……”广白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神君用自己的命续凌禾上神的命，却不让凌禾上神知晓，他替神君感到不值。
    凌禾上神甚至都不知道神君对她的感情。
    楚晨希并不知道醉凝殿发生的事，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专心看书，不管木筠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他是神君，她现在不过是个阶下之囚，自身都难保，没有一点办法他。
    “小溪，为何你可以和木筠和颜悦色的聊天，却不能和我像从前一样好好的相处？”问玉看着和木筠聊天时判若两人的楚晨希问道。
    问玉没有等来回话，忍不住上前一步继续道:“小溪，你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楚晨希最听不得问玉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从前两个字，她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冷笑问玉道，“从前人间有琼南国，有浮梁城，有父皇母后和皇兄，现在人间有什么？只余一片废墟和被人称为鬼域之地的浮梁城，这些可以回到从前吗？”
    “可是你说过会一直爱我的。”
    楚晨希忽然想起自己从前竟然会说一直爱问玉，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的是蠢极了，“那你呢，问玉，你爱我吗？”
    “爱，小溪，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问玉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楚晨希，他眼底隐隐有期待之意，他期待自己能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最后只听到楚晨希的否定声，“问玉，比起我，你更爱权势。”
    楚晨希看着因他一句话而怔愣在原地的问玉，继续开口，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一开始见到问玉的怨和恨，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些不重要的小事。
    “我一开始恨你，我不明白明明你是我在天界最亲密、最重要的人，明明我们相爱，为什么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你不帮我，我想不明白，但我没时间去想，我每天过得都很累，后来我在极北之滨无数个冰冷的日子里想明白了，或许你爱我，只是比起我，你更爱权势，而当权利衡在你我之间时，我在你心中可有可无。”
    “你不帮我，也不过是和天界诸神一样懂得趋利避害罢了。”
    “其实你那份虚假的爱早有迹可循，只是从前的我自动将这些细节忽略罢了。”
    就像问玉鲜少抽空陪她去人间玩耍，有事忙起来了，连事先答应好的事情也会推掉，他总在说下一次，可下一次还是下一次，他总在说最后一次，可最后一次还是最后一次。
    问玉上前用力抱住楚晨希情绪激动道:“不！小溪，比起权势我更爱你，我最爱的是你！”
    楚晨希听到问玉竟然还在说爱她，只觉得讽刺极了，隐藏在心里千年的质问终于爆发出来，情绪开始波动起来，不复刚刚的冷淡。
    “你最爱的人若是我，为什么可以看着我失去一切，痛苦绝望却袖手旁观？”
    “你说你爱我，你告诉你当初为什么不帮我？”
    “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封印我的灵力，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皇兄惨死在我面前？”
    “问玉，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的爱是看着自己的爱人痛苦绝望，却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