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陆长生来到雾月亭。
看着几栋阁楼，还在犹豫到底是哪一栋呢。
就有侍女过来，接他登上了临湖，且视野最好的那一栋。
不愧是扬家大小姐，谈个话都要挑景色最好的地方。
进了门，只见窗边，一位淡紫色衣裳的妙龄女子，正翻阅典籍。
正是扬家大小姐，扬月明。
从此望去，身材窈窕有致，神情沉静内敛，一派大家闺秀的端庄风范。
“陆道友，你会炼制丹药？”
“没错。”
“会几种丹方？”
“目前只会养气丹一种，其他丹方记载不详细，还未试过。”
养气丹的丹方藏经楼里都有不止一种，而且过程心得还都有记载。
其余的丹方，真的只有一个丹方。
而且养气丹需求量大，会炼制这个价值也更大。
这些细节陆长生早已揣摩过了的。
“成功率呢？一炉成丹几颗？”
“成功率一半一半吧，大约两炉丹药会失败一炉。成的那一炉，出丹三颗左右，品质中下。”
平均下来，一炉材料出一颗半养气丹。
即成丹率一颗半。
只能说略有亏损。
按市价来卖，差不多得成丹率两颗，才能不亏不赚，勉强抵了材料钱。
而他说的，也符合一个刚入门炼丹师的水准。
之后扬月明并未再多说，直接带他去了隔间。
丹炉与材料都已经准备好。
意思显然很明显了。
陆长生也没多问。
看了她一眼，见她点头许可后，就直接上去开炉炼丹。
扬月明坐于他身侧，细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甚至还三番两次，凑近来看他处理药材手法。
佳人在侧，一双明眸近在眼前，甚至还能闻见衣袖的熏香。
换了别人，指不定就要心猿意马了。
可陆长生却毫无波动，内心还在吐槽。
‘哎我的大小姐诶，有必要看得这么仔细么，都现场炼丹，还能造假不成！’
‘凑这么近，要是被那个不开眼的看见了，我的低调修行日子，可就真没了。’
……
一个时辰之后。
开炉见三颗药性不足五成的废丹，毒性太大，无法使用。
扬大小姐取出丹药，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水准，确实离一阶炼丹师不远。最后的凝丹环节，火候太过了。”
“多谢大小姐指点，真是可惜，上次我都成功了的。”
陆长生可惜道。
为了这个“功败垂成”的效果，他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提前让器灵专门“劣化”丹方。
他还提前尝试了不止一次。
“这是我以前记录的，炼制养气丹的心得，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找我。”
扬月明拿出一本手扎，又道，“炼丹费神，你先回去休息吧。”
陆长生一脸疲倦，接下手扎后，匆匆告辞。
他的疲倦也并非装出来的。
之前真的一点不敢分神。
简直比他平时炼几炉丹药都要累！
考满分容易，故意考及格分，还要分毫不差，才是真不容易！
至于扬月明说的主动去找她，那是不可能的。
陆长生巴不得离麻烦远点呢。
待陆长生走后，扬月明依旧在盯着三颗废丹看。
明眸流转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回了自己的小院。
陆长生再三回顾，确认之前的应对，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就不再管了。
为了不至于下次被问到后，答不上来。
陆长生还粗略翻了下大小姐给的手扎心得。
手扎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炼丹理念，比陆长生自己的落后太多了，对他并无多少帮助。
问题在送他笔记，这一举动的用意上。
这手扎记载颇为详细，对刚入门的炼丹师而言，帮助应该不小。
这么对待外姓修士。
尤其是他这样，每月月例只有三粒灵砂的外形修士而言，太过照顾了。
是打算扶持他，作为炼丹师？
也不知是扬家的想法，还是大小姐的想法。
……
又两个月过去。
陆长生依旧闭关修行，深居简出。
三年之期，也过去一个多月了。
期间并未有任何人来找过他。
看来扬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这个外姓人士。
当初扬泰舟同意定下三年约定，估计是吃定了的。
他籍籍无名一介散修，又无依无靠，如何能蹦跶出扬家的控制？
如今却突然成为了一阶炼丹师。
即便违约，赔偿数倍的修仙资源，这些钱身为炼丹师也并不难凑，即使只是刚入门的炼丹师。
“罢了，他们不来打扰，也正合我意！”
既然不来催，那他白嫖灵脉不香吗？
……
又小半个月后。
扬家终于有了动作。
“相约西凤楼喝茶？”
同样门口一封纸笺，同样来自扬大小姐。
先不说他俩交集平平，突然约喝茶。
这地点很不对劲。
西凤楼，扬家凡间族人的茶楼点心铺子。
多是妙龄男女相约之地，不论是否有修为。
那批同来的仙苗，除了韩二愣，刚成亲时，都常去那里私会。
没有二愣，是因为二愣不喜欢文人的玩意儿，更高兴带着她媳妇去捉鱼打鸟。
这要是跟大小姐去一趟，孤男寡女的，若是传出去……
可若是拒绝，如今的处境又不合适。
万一别人传他谣言，以为他竟如此猖狂……
……
第二日晌午，天色晴朗。
陆长生来到西凤楼。
侍女一路引他来到三楼东侧。
除了未施粉黛、一袭素衣的扬大小姐外。
还有一名清秀少女矜持端坐其中。
陆长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孤男寡女独处。
“这是扬念双，你们见过的。”
这名字他倒是听二愣提过。
说是扬家未婚女子中，容貌姿色，仅次于扬大小姐的存在。
不仅如此，修行资质也不差。
下品灵根出身，年芳二八就已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
炼气期的潜力与灵根和年龄都有关，十六岁的炼气三层，也着实少见的。
有传言说正在准备联姻，要嫁予交好世家的。
可要说见过……
陆长生又仔细打量了下。
少女一身湖绿色外裳，杏脸桃腮，身材娇小玲珑，双眼灵动活泼。
他倒真没有印象了。
平日深居检出，见过的扬家女子很少的，没有这么一个。
“就是之前交易青铜纹丹炉那时，替我张罗摊子的。”
见他依旧一副探究模样，扬月明补充道。
陆长生这才恍然大悟。
“陆公子安好。”
扬念双轻声问候之间，露出两颗小虎牙。
陆长生也拱手回礼，心里有些怪异。
眼前这个活泼玲珑的少女。
真的是当初交易会上那个，大着嗓门，张牙舞爪、还刁蛮无礼的小姑娘么。
甚至还因他砍价，而替扬大小姐打抱不平，就差往他身上踹两脚了呢。
这差别着实有点大。
“陆道友，你们先聊，我想起来族内还有急事忘记处理，先告辞一段时间。”
扬月明突然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陆长生与扬念双，两人单独相处。
这下，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合着这是修仙界的相亲局。
打算撮合他俩，把他留在扬家呢。
联想刚才，扬大小姐那从没见过的一身素衣，也有了解释。
这是为了不抢她风头。
现在再看对面这人，着装打扮，明显精细梳理过的。
可再装闺秀打扮，也掩盖不住她的本性——就凭此刻，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往他身上盯着看。
如果眼神有威力，怕不是要把他给生吞了。
可以，这很“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