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险时，我没有去营救你。”
    顾淮笙喉咙滚动，想要说，最终只能在心里悄悄说着：以后的以后，我也不能及时营救你，我们连见一面都会成问题。
    当他得知凤灵韵遇险时，他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立刻离开皇宫去解救凤灵韵。
    可在脚步迈开的瞬间，他最终还是和去救她的路背道而驰。
    他是太子。
    他除了要做到解救父皇，文武百官及亲眷外，他还要对朝廷，对天下黎民百姓负责。
    哪怕他昨日寅时就将御花园的火药让人偷偷全都替换，剩下的那点火药不足为惧。
    可他依然不敢拿整个大启的未来去赌。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他和凤灵韵此生终究无缘。
    即便时空不再是问题，他放不下身上的家国重担，凤灵韵也绝对不会放下伦理道德的枷锁。
    他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
    凤灵韵并不知道顾淮笙内心真正的苦涩。
    她拍了拍顾淮笙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说着。
    “我当是什么问题呢？不就是没有及时来救我吗？这有啥的？你是太子，你有家国的重担在身上。你本就该在宫中主持大局。如果你抛下这么多人的安危，去救我一个，那我就要鄙视你，讨厌你了。因为你轻重不分，你没有一国太子和未来帝王的觉悟，辜负了我对你的厚望，不值得我为你付出那么多。”
    凤灵韵抬起头仰望着冬天的夜空，满眼憧憬。
    她走近他，欢喜地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你知道吗？我能回家因素，除了杀死顾淮瑾和凤无双外，就是七星连珠之前你成为大启的皇帝。所以不要再内疚，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我欣赏你！”
    顾淮笙笑了。
    他就知道。
    他因为太子和未来储君的身份遇到凤灵韵，也会因为这个身份而与她风流云散。
    虽然早已知道自己要肩负起太子这个身份的责任，可当她真的将他钉死在这个身份后，他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也庆幸自己没有找到哲作道长。
    更没有告诉凤灵韵，他有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老三，跟着她一同前往现代的打算。
    她如果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定会嫌弃他，厌恶他，还会咒骂他恋爱脑，将他撵走的想法吧？
    她从自己熟悉的世界穿越到陌生的书中世界，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能毁掉她的期盼和心愿呢？
    他按照她指的路去走，又何尝不算是另一种长相厮守？
    想通了这个，顾淮笙眼底的哀伤渐渐被释怀代替。
    他喜爱的凤灵韵，是个眼中只有大我，没有小我的高尚女子。
    她就是天上的皓月。
    他能仰望她，便已是此生幸事。
    他又怎能生出想要沾染的卑劣心思，将她拉下凡尘呢？
    ……
    第二天。
    凤灵韵因为昨夜睡得晚，又有顾淮笙特意交代，所以凤灵韵这一觉睡到日晒三竿自然醒来。
    等到她梳洗好，都已经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恰逢文成帝和顾淮笙也都下了早朝，福公公便亲自来请凤灵韵过去用膳。
    凤灵韵到的时候，他们父子俩正在谈话。
    或许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宫变，凤灵韵发现顾淮笙身上的气质，更加成熟稳重了一些。
    以往就是一个温润的年轻公子，而现在身上多了内敛，沉稳得如中年智者一般。
    见到她来，文成帝笑着唤她。
    “长乐过来，快坐下。朕和太子正好想知道，你昨日是怎么从六公主的手里逃出来的？快和朕说说。”
    昨日要不是凤灵韵及时出现，射中时墨岩的后背，给了顾淮笙和暗龙卫架网的机会，怕是真的要被时墨岩逃了。
    凤灵韵经皇上提起，也回忆起昨日从牢房里出来的情况。
    从审讯室里出来，凤灵韵就被六公主用匕首抵住了左侧腰部。
    她很歉疚地小声说着，“长乐，对不起。有人带走了我母妃，还有整个师门的性命威胁我，必须将你打昏带走。”
    凤灵韵其实能逃脱六公主的威胁，但她很想知道六公主是不是真的是被逼的，以及威胁六公主的人是谁。
    便答应六公主配合她。
    确定六公主是真的被逼迫后，她又出了营救贤妃等人的主意。
    六公主本就不想伤了她，自然就没有真的打晕她。
    等到六公主将她带到对方约定的地方后，凤灵韵就用毒控制了交接的人，让对方为她们所用。
    在那人带六公主找贤妃下落的时候，凤灵韵也从那交易地点顺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赶回到皇宫。
    凤灵韵在讲完整个经过后，又站起身谦卑地躬身行礼。
    “皇上，六公主之所以现在还未回，并不是畏罪潜逃，应是在营救贤妃和她师父等人还未归来。”
    文成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凤灵韵，“你是在为小六求情吗？”
    凤灵韵听文成帝从“六公主”到“小六”这个称呼，就猜到文成帝现在已经不生六公主的气了。
    她恭敬回答。
    “回陛下的话，臣女并非为六公主求情，而是根据事实阐述，并非私人之情。”
    像是为了验证凤灵韵说的话是对的。
    福大海这时从外面走进来，请示着文成帝。
    “皇上，六公主和贤妃以及她的师兄弟们在外面跪着，您见还是不见？”
    文成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爽朗开怀地大笑了会。
    “哈哈哈……”
    凤灵韵听得出来，文成帝的笑声之中，有一种阴霾散开的感觉。
    待笑够后，他才轻快地说着。
    “就跪着吧。”
    福大海眨了眨眼，有那么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那口吻就像是说“天气很好”的样子。
    不过到底是个老人精，福大海连忙猫着身子离开。
    席间，凤灵韵也向文成帝坦白了一件事情。
    文成帝神情变得严肃，“你是说，白听渊其实是凤无情？”
    “对。”
    凤灵韵点头。
    顾淮笙察觉到气氛略显紧张，担心文成帝会对凤灵韵发难连忙站起身，将文成帝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父皇，当时放凤无情和他家人的事情，儿臣之前请示过你，也和你说过，长乐要用凤无情去追踪顾淮瑾的剩余部队的核心。”
    文成帝看顾淮笙像是护着小鸡崽似的维护凤灵韵，不由得对顾淮笙翻了个白眼。
    他在心里嘀咕着：朕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就这么急的护上，以后还得了？
    吐槽完了，文成帝才开口。
    “朕自然记得这件事，朕只是不明白凤无情是怎么成为白听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