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太监最先招供，“司统领，奴才是无辜的。奴才是听小玲姐姐说，想要让衣服变得软，殿下穿得更舒服，就烧一点豆蔻热水，再将煮好的豆蔻热水全都倒在殿下的衣服里，浸泡最少四个时辰。我们见殿下的确赏赐了小玲姐姐，才跟着小玲姐姐学，也想讨得赏赐，奴才绝对没有半点坑害殿下的意思，司统领明鉴啊！”
    凤灵韵挑眉，“你们当中，哪个是小玲？”
    其他四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夹在中间，年龄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异口同声地说着。
    “她就是小玲姐姐。”
    司靖立即拔剑放在那小玲的脖子上，杀意弥漫着：“老实交代，可保你全尸！”
    “呵。”
    小玲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一脸无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休想从我的嘴里问出来一丝一毫的信息！”
    凤灵韵评价着，“倒是个有骨气的。”
    小玲冷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其他人见小玲承认了，纷纷哭着求饶，“公主殿下，司统领，我们真的是无辜的，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凤灵韵嫌他们求饶的声音，太吵。
    而且，接下来的审问，也的确不方便有外人在场，她便让司靖将另外四人带出去，先进行看守。
    至于小玲，她自有审讯的方法。
    待外人走后，凤灵韵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运用催眠术。
    很快，小玲就成为有问必答的“智能机器人”。
    三刻钟后。
    凤灵韵理清楚了事情的所有脉络。
    事情要从四年前说起。
    小玲那时候还是国公府的一名一等丫鬟，名叫绿屏，负责照看龚胜兰生的嫡长女，赵铃铃。
    赵铃铃虽然身为国公府孙子辈的老大，但没有耀眼的嫡长女身份，而是因为体弱多病，安心在家养病，除了自家兄妹，还有凤无双这个表妹外，便没有朋友。
    所以赵铃铃即使大了凤无双五岁，也格外喜欢，珍视凤无双。
    恰好那段时间，凤无双因为顾淮笙对她态度骤然冷淡，凤无双心里难过，跑到赵铃铃那边去诉苦。
    赵铃铃心疼凤无双，担心凤无双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便让凤无双留宿在国公府。
    两姐妹同吃同住了半个月后，凤无双被赵铃铃开导得开朗许多。
    那日，太阳正好，又恰逢初夏，天气温热，有风，却又不会让人感到冷。
    凤无双提议放风筝。
    赵铃铃答应。
    凤无双不想让太多人听到她和赵玲玲之间，说起有关顾淮笙的情感小秘密，屏退下人，不让他们跟着，只让他们在院外守候。
    两人在院中放风筝，结果凤无双在跑着放风筝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跌入了池塘里，挣扎的时候脚抽了筋。
    赵铃铃大喊救人，有小厮最先跑过来要救人，但是凤无双宁愿死也不要让小厮抱。
    眼看着凤无双的头沉入池塘里，赵铃铃心急如焚，没有办法，便跳下池塘去救凤无双。
    嘴里还交代着小厮，她抱凤无双，小厮抱她，这样凤无双就可以保住贞洁。
    只是那池塘，比赵铃铃想象中的要深，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凉。
    她跳进去的那瞬间，就全身冻得瑟瑟发抖，腿脚抽筋，头晕目眩。
    可她还是忍着疼，费力地向凤无双走去。
    但她不会游泳，她走不到凤无双面前。
    还是那小厮有点小聪明，将赵铃铃的裙摆拉起来，让凤无双抓住。
    这才通过拽着赵铃铃，顺带将凤无双拉到岸边，让几个丫鬟（包含绿屏）一起拉，把凤无双用力拖上岸，凤无双才能获救。
    两位小姐救上岸后，凤无双吐出了水，休息两日就无大碍，回到了丞相府。
    可是赵铃铃却在当天发起了高烧，在第三天，就因为寒气入体去世了。
    她去世的第六天，凤家为凤无双举办了凤无双的及笄礼。
    顾淮笙给凤无双送去了丰厚的及笄礼物，羡煞旁人。
    人人都在说顾淮笙和凤无双天作之合，没有人记得赵铃铃为了救凤无双，失去性命。
    就连国公府自己，都不为赵铃铃办葬礼。
    按赵国公的说法是：“她本就该早早死的人，多活了这么多年，浪费了国公府那么多金钱和药材，现在死了还被一个小厮玷污了清白。她没有为国公府创造价值，反而还连累国公府名誉受损，所以不值得在风光大葬，而是秘不发丧，随便找个时间，埋在赵家祖坟外面的地里就好。”
    整个国公府，除了绿屏和龚胜兰外，所有的人，都选择性地遗忘了赵铃铃的存在。
    绿屏看着身为罪魁祸首的凤无双和顾淮笙，又重归于好，两人时常赠送礼物，眉来眼去，她决定要为自己的小姐报仇。
    既然凤无双喜欢顾淮笙，那她就让顾淮笙死，让凤无双痛不欲生！
    于是，她和龚胜兰表明自己的计划，龚胜兰助力她“假死”，换身份，成功进入东宫，并取同音字：小玲。
    至于用豆蔻煮水洗衣服这个，是龚胜兰告诉她的。
    她只知道里面大概含有毒，但是具体不知道什么毒，反正毒无色无味，也检查不出来，所以她这么多年，哪怕知道顾淮笙等人在查毒源，也一直我行我素，从未遮掩过，也从未有人抓到过她。
    她本以为自己能隐匿到太子毒发，凤无双痛苦万分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还没有看到凤无双痛不欲生，她就被抓了。
    凤灵韵在问完小玲以后，摸了摸下巴。
    “衣服是四年前开始，但是家具却是从十年前开始……”
    时间虽然对不上，但是用毒的方式却是一样的。
    有意思。
    不是一个人，那就是两个认识且亲密的人，或者，他们共同认识某一个知道多巴豆药效的人。
    凤灵韵让司靖将还在昏迷的小玲带下去，叹息一声。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和善恶是非，自然也就不同。
    在她眼中，顾淮瑾和凤无双是反派。在凤无双和顾淮瑾的眼中，或许她和顾淮笙才是最大的反派。
    唯一可惜的是，小玲不该到东宫迂回报仇，而是应该直接去上丞相府，报复凤无双才对。?
    顾淮笙此时睁开了双眼，怅然。
    “抱歉，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赵家姑娘去世的消息。”
    周绍云见顾淮笙情绪低落，安抚着。
    “殿下，是国公府秘不发丧，你不知情也是正常。最重要的是，赵姑娘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分明是你这么多年受了无妄之灾，你不用道歉。真正该道歉的是罪魁祸首凤无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