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周乔再次来到县人民医院上班了。
    因为，那名浑身压疮的患者，昨天周乔来查过房，跟踪了一下治疗进度，差不多可以进行第二期修复手术了。
    周乔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做，因为，他过来合作交流，是有带教任务的。
    拿了那么多钱，虽然是自己凭本事挣的，但总归要教点东西。
    而这个病案，简直汇总了几乎所有的压疮病情，堪称教科书式的“压疮博物馆”。罕见的同时，也相当“珍贵”。
    这个患者是很可怜，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这种情况，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教案。
    从辩证的角度看，这何尝不是他活着的另外一种价值体现？所以，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周乔跟郑院长申请了，能不能给这名患者减免一点医药费，因为，他家里太困难了，然后，又能作为“教材”，也算是对医学有贡献。
    “这大过年的，既然周医生你开口了，没得说，我来想办法！”郑院长很豪爽地答应。
    周乔本来想着，如果郑院长为难，那他自己就出点钱，算是做慈善。但既然郑院长拍胸膛了，也就算了。能官方解决的，自然是官方解决。
    “通知一下胃肠外科、皮肤科、骨科、麻醉科，让他们派人过来，我们在大会议室做个多学科会诊。”周乔对普外科主任说道。
    “好嘞。”普外科主任当即打电话。
    很快，各个科室主任就带着下属精锐奔赴了过来。
    周乔召开多学科会诊，主要内容就是商讨病情，讲解手术方案。
    实际上，基本上是他一个人讲，然后回答与会者的一些提问。
    周乔讲得很细致，接下来会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有哪些注意事项，哪些细节需要大家分工合作……
    而大家也提了许多问题，周乔都给了令他们满意的答复。
    通过这番交流，在场的科室主任和医生们都暗暗点头。因为，他们技术虽然不行，但是识货。
    尤其是胃肠外科的孙主任，心中啧啧称奇，心说我原本以为周医生过来合作交流，是和心脏外科打交道多，没想到，连我们胃肠外科的手术都懂。
    “周医生知识好渊博啊。这么刁钻的问题，都能给出如此清新脱俗，令人眼睛一亮的答复。”
    “听周医生这么一讲，那个患者那么严重的病情，似乎也不是搞不定！太nb了！”
    “周医生这化整为零、各个击破的手术方案真是精妙。他年纪轻轻，怎么就懂这么多？只能说天才就是天才！”
    “我去，美国人的医术真有这么先进？周医生才在国外几年，就如此nb了？光是听他讲病情，就感觉获益匪浅啊！”
    有医生心中狐疑，其实，他不知道，美国那边的医生也跟他一样的想法。美国医生心说，中国人的医术有这么先进?随便过来一个小伙子就这么nb?
    殊不知，纯粹是周乔自己厉害罢了！
    天天卖力耕耘，能不厉害么？
    多学科会诊结束，手术开始。
    至于患者的术前准备，昨天晚上就开始了。
    而手术室，今天周乔一大早过来，就让普外科主任去准备了。
    一切就绪，只欠主刀。
    “这次的主刀不是我，而是在场的各位，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全程跟在旁边的。”周乔朗声说道。
    他年纪虽轻，但是浑身弥漫着浓郁的专家风范，能镇得住场子。
    在场的几乎所有的科室主任、医生，年纪都比他大，但是，都对他很尊敬。
    这是用强悍的实力得来的地位。
    要不，你去试试，一天做38台高难度心脏微创手术？
    你能击败美国那么多知名医疗机构的青年专家，勇夺冠军，获得诺奖院士的青睐？
    伱开的诊所，能得到外交部大佬亲临？
    你去开个诊所，恐怕县长都懒得光顾。
    首先上场的，就是胃肠外科孙主任。
    本来，胃肠外科有一名主治医师自告奋勇，但被孙主任否决了。孙主任心说，这么重要的手术，你要是搞砸了，那不是丢我的面子吗？
    孙主任想亲自体验一下周乔所谓的“手把手教学”。
    (
    然后，孙主任就主刀了。边上许多人围观。
    有些疑难处，周乔就亲自指导。
    第一场手术很顺利。主要就是行右侧横结肠造口术，在侧腹壁，将大便引出体外。
    这里面有个关键点，那就是，由于患者未来需要长期俯卧位，所以这种造口手术的开口位置与传统结肠癌等手术造口不同，需要更靠近腋前线，以便清理粪便。
    此外，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细节。
    手术方案是之前在会议室就讲过的，但是具体操作时，又碰到许多现场问题，需要医生临场应变。
    不得不说，周乔的水平很高，每一种情况都能应付自如。
    经过周乔的指导，孙主任触类旁通，很有种技术大进、神清气爽的感觉。
    “周医生，感谢啊。”孙主任很感慨，他从来没有做手术如此轻松过。就好像赛车，有个老司机在边上帮你把握方向和应付意外情况。
    “这就是高手做手术的感觉吗？游刃有余、毫不吃力？我感觉自己也成大专家了！”孙主任终于知道，大专家做手术时的状态，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即便，在县人民医院，孙主任本身就是所谓的“专家”。
    但是他这个专家，是级别比较低的那种，只能在小县城“称雄”。
    如果按照周乔的医术分类，入门、专精、大师、完美，那么孙主任现在的水平，也就是专精级巅峰，离大师级初阶还差半步。
    现在经过周乔的指点，孙主任就感觉自己来到了大师级初阶的境界。
    孙主任下场，紧接着，皮肤科主任和两名助手上台。
    在周乔的指导下，医护麻团队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患者转为俯卧位，然后切除肩部、骶尾部、双侧大转子等较大且已溶解腐烂的压疮，并止血负压吸引。
    为了尽可能减少手术时长对患者的影响，除了患者右侧背部最小的褥疮予切除后直接缝合外，其余褥疮均先行负压治疗。
    众多医生护士轮番上场，大家都有机会，一个一个来。
    因为，这次手术是个超级复杂的综合性手术。
    仰卧位进行阔筋膜张肌皮瓣手术解决大转子压疮……
    再改俯卧位，进行骶尾部、坐骨结节的二次手术。在这个过程中，垫高患者的胸部和膝部，将大腿和髋部手术区悬空，来保护移植的阔筋膜张肌皮瓣……
    手术从下午一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堪堪结束。
    基本上，参与的医护人员都上手历练了。
    甚至，因为手术室不够“宽敞”，分了两拨。一拨在现场，一拨在监控室观摩。
    然后到了自己的场次后，就进来互换。
    让大家惊奇的是，这大过年的，加班居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感觉时间太短，学习的机会不够。
    近距离接受周医生的现场指导，大家这才清楚地体会到周乔的厉害。
    以前是雾里看花，现在才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
    哪怕是非常普通的步骤，人家周医生指点诀窍后，再去操作，那感觉就不一样了。会有新的体悟。
    就好像钓鱼一样，钓鱼看起来多简单啊，串上鱼饵，将鱼钩甩在水里，静静地握着鱼竿，等着鱼儿上钩就行了。但其实不然，里面的道道多着呢，有时候高手不说破，你自己根本就琢磨不到。
    为什么钓鱼高手，不管怎样都能爆护，将水库老板盘得要死要活的，你却回回空军，还要去菜市场买鱼充门面？
    光钓鱼就有那么多门道，何况做手术这种超级复杂的技术。
    “晚上我做东，大家一起去撸烤串！”手术成功结束，周乔高声说道。
    “噢耶！”医护人员们纷纷欢呼。
    大家都知道，周医生年前拿了一百多万，把全院人给羡慕的，现在，终于有机会狠狠“宰”他一顿了。
    实则，吃烤串也花不了几个钱。虽然足足有四五十人。
    周乔拿了那么多钱，也确实要请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周医生向来豪爽，鸢尾花诊所的员工都是明证。
    当即，一行人杀往了一家大的烧烤酒场，包下了几乎整整一个大厅。
    店家根本就烤不过来，然后大家一起动手，都快搞成自助了。
    郑院长听说后，也赶过来凑热闹，喝了几杯啤酒。
    只是，在场的医生护士大部分都不喝酒，只有像郑院长这样，平时不用做手术的，才能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