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鼠的帕金森症状消失了。”风间飞鸟重复道。
“……”
清水音梦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
她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你……你怎么设计的实验鼠？神经退行性疾病的症状可不是那么容易模拟的。”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有这么简单。
这就像是，男人说他要上天给她姐姐摘星星。她正等着对方造飞船呢，他就拿着星星从天上飞下来了……
风间飞鸟笑了笑。
“我知道没那么简单。”
“我们学校有最贴近帕金森病症状的病鼠模型，有前期、中期、后期三种，我对前期模型做了一些修改，新模型也得到了我导师的认可。”
“这些实验老鼠的多巴胺能神经元被我敲除了特异性。它们一般3月龄才能检测到抓力下降表型，以及黑质中多巴胺能神经元丢失，6月龄才能检测到转棒行为障碍……”
“它们算不上珍稀，但想得到具备完整帕金森病症状的老鼠，最少也养得养3个月。这个动物实验，我不太信任其他人，毕竟这种化合物……”
风间飞鸟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音梦明白他的意思。
“……”
清水音梦安静的听着风间飞鸟的话，她的脸上没有惊喜，只有茫然。
她知道对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也相信对方的科研素养，可正因为她知道这些，相信对方是一个严谨、认真的男人，她才不敢相信对方说的话。
她家是一家制药公司。
她知道开发一款新药有多难。七八年算快的，十多年是正常，如果一家制药公司能把研发资金控制在10亿美元，那将是一次非常“节省”的研发过程。
现在，风间飞鸟告诉她，他合成了一种疑似可以治疗帕金森病的化合物……理智让她无法相信。
“飞鸟……那会不会是偶然？或者实验鼠出现了‘假性症状’？又或者那只是暂时的，实验鼠身上的帕金森症状还会再次出现。”
“而且你也是刚刚才开始‘药物发现’阶段的研究吧，怎么能这么快就确定化合物结构，还有临床前研究，毒理学……”
清水音梦将心中的怀疑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一脸忐忑的看着男人：“抱歉飞鸟，我只是……”
“没关系，你的怀疑都很合理。”风间飞鸟摆了摆手。
他理解音梦的质疑。
正常情况下“药物发现”会经历三个阶段：寻找病理机制，发现靶点；计算机辅助发现先导化合物；合成、优化先导化合物。
这个阶段的时间是以“年”为单位，研究人员通常要从5000-个化合物里找到他们想要的那个那一批（大约250个结构相近的化合物）。
紧接着是“临床前研究”，研究人员需要评估药物在动物体内的吸收、分布、代谢，还有药物的毒性、耐受性……最终将化合物的数量缩小到5-10个。
最后是通过一、二、三期临床试验，将化合物确定为1个。
风间飞鸟直接合成靶向药的行为相当于直接跳过了最难的开头部分，节省了数亿美元的费用和数年的研发时间。
他虽然已经合成了帕金森靶向药，但他不可能直接拿去给真夜吃，他需要申请临床试验。没有临床试验，他合成的药在安全性和可靠性方面是值得怀疑的。
而为了申请临床试验，他做出的所有研究都需要有合理的解释。
“我在‘药物发现’阶段的研究确实没怎么费功夫，那个化合物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可以说是‘神赐’。”
“不过科学发现有时候就是这么偶然，就像亚历山大·弗莱明发现青霉素仅仅是因为他忘记给培养皿盖上盖子。”
“目前我还在对那个化合物进行临床前研究，它的合成路径也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回家的路上，风间飞鸟尝试让音梦接受他合成的那款化合物的合理性。
毕竟为新药申请临床研究是一项复杂且浩大的工程，他需要清水制药的支持。他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到的，他既不熟悉流程也没有资质。
两人回到家后，风间飞鸟带音梦进了书房，他把自己之前做好的研究资料还有实验数据展示给她看。
一个小时之后。
清水音梦神情恍惚的跟着风间飞鸟走出书房。她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太真实。
作为清水制药最年轻的部门经理，她很熟悉制药领域。她知道风间飞鸟展示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对方真的合成了一款，有可能治好前中期帕金森病的靶向药，一款可能让姐姐康复的药……
不管是意外、巧合还是运气，他距离攻克这个困扰人类两个世纪之久的疾病只有一步之遥！
“我预计会在去布达佩斯之前，完成‘临床前研究’的最后一项，毒理学研究。”
“如果我回来后，那些实验鼠仍然没有问题，动物实验初步完成，我们就可以向fda（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发起ind（临床研究审批）申请。”
“这件事估计要麻烦姑姑。”
风间飞鸟向音梦说着他接下来的计划。
“飞鸟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世锦赛？你的研究已经到最后阶段了吧？”清水音梦突然开口。
“因为我缺钱。”风间飞鸟表情无奈。
“缺钱……”
清水音梦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方直接合成药物省了很多钱，但临床三期实验的花费没办法省。
一般情况下，第一期临床试验（在100人以内的健康或患病志愿者身上测试药物的安全性、耐受性、代谢和药效），花费一般在1000万-2.5亿美元。
“飞鸟，这个花费由我们公司——”
“以音梦的权限应该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风间飞鸟摇头打断了音梦的话，“况且我对跨国公司的决策效率没有信心，我不希望药物的临床实验受到任何形式的拖延。”
“我虽然不能做决定，但我相信公司会很乐意替你支付临床试验费用。”清水音梦连忙说道。
“我知道清水制药会对药物专利感兴趣，但我暂时不想谈这件事。”
风间飞鸟朝音梦笑了一下。
“除非贵公司让清水音梦以清水制药社长的身份跟我谈~”
“……”
清水音梦怔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她明白男人的意思。
“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