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脱下赵月芳的裤子，用手探向宫颈管，判断开了几指后，她扭头对着颜夏和赵心蓉说道。
    “嗨呀，厨房我看了，狗屁都没，有什么吃的哟，总不能让她生啃野草吧，罢了罢了，我回去给她做个鸡蛋羹来吧，小夏妹子，你留在这看着，有事叫我，我去去就来。”
    赵心蓉风风火火的走了。
    颜夏都来不及应她。
    “嘶——”
    “额啊——”
    “好痛，好痛啊——”
    稳婆摸完赵月芳的肚子，眉头直接蹙在一起。
    “不好啊，孩子太大，不好生啊，刚刚你们不是说她才八个月吗，为何八个月的孩子这么大，肚子跟双胎一样，哎，我真是头一回见，产妇平日里补得太厉害啦，孩子若是过大，那当娘的可就是九死一生咯，你这当婆婆的也真是，她没生过孩子，你难道没生过啊，哎，再怎么磋磨媳妇，也不能害人家的命啊——”
    稳婆连着叹了好几声气，摇了摇头。
    她是被马车接来的。
    是赵心蓉的小儿子驾着颜夏家的马车到凹山村请来的。
    所以她对赵月芳的情况并不了解。
    以为颜夏是她的婆婆。
    以至于看向颜夏的眼神，有些责怪。
    “婶，婶子，她不是我婆婆，我婆婆蹲大牢去了，你不要错怪颜婶子，她，她是好人.....”
    赵月芳疼的直抽抽，可听到稳婆在怪罪颜夏。
    她用尽力气解释着。
    “额，不是你婆婆啊，额.....”
    稳婆尴尬死了。
    颜夏倒是没在意，毕竟稳婆也是一片好心，随即岔开话题说道。“不是双胎？那请问，能不能侧切呢？”
    “侧切？”稳婆不解。
    “就是用剪刀剪开那里，省的孩子过大，生不出来。”
    颜夏连说带比划着，生怕用词太过惊悚，吓着赵月芳。
    “必定要剪的，原来这叫侧切啊，大妹子，你懂医术？”
    稳婆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给人接生的，她不识字，也不懂草药，只会接生。
    听到颜夏的用词，以为她是女医。
    “不懂，略读些医书罢了，若是侧切，会不会少受点罪？需要准备止血药吗？”
    “要是有的话，可以备上，孩子太大了，剪个小口子怕是不行，可口子太大，得用肠丝缝合上，我也没有啊，所以我说她要受罪了，可怜见的。”
    稳婆见惯了生死。
    她接生过百来人。
    难产死的起码有十个。
    运气好点，胎儿出来了，产妇血崩走了，运气不好，母子一起死了。
    可孩子要是入盆了。
    想取，也没法子了。
    遇上狠心的人家，会趁着产妇还没死，拿刀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这叫保小不保大。
    还有种方法是拿剪刀，将脚先出生的孩子一点一点剪碎，再从产妇下身掏出，这叫保大不保小，可惜她从未见过。
    有句话，她没说。
    今天死在她手上的产妇怕是要变成十一个了。
    “肠线？是羊肠线吗？”颜夏问道。
    “是啊，这玩意金贵的很嘞，厉害点的大夫会自行制作，用来缝合大些的伤口，可他们是男子啊，就算来了，也没法给产妇缝合呢，除非，她不想要名声了，而且就算她同意，你也得问问她夫家啊，没几人能忍受的，所以只能去请会医术的女医来给产妇缝合，哎，反正我不会.......”
    “啊——”
    稳婆的话被赵月芳的惨叫声打断。
    “好疼啊，啊——”
    “别叫别叫，忍着些，再叫力气都没了，那就真完了。”稳婆赶紧安抚她。
    “我去烧水，再拿把剪刀来，你看着她。”
    “嗳嗳，好。”稳婆赶紧答应，羊水快流完了。
    再不生，孩子要么被憋成傻子，要么被憋死。
    没有第三条路。
    颜夏离开赵月芳家，准备回去烧水拿剪刀，突然，她看到路边有株粉色圆柱状的花朵，跟她在医书里看到的药材很像。
    名为地榆，可用于止血。
    颜夏大喜。
    她摘了两株只留根部，拿到家中洗净后她又翻了翻医书。
    看好用药方法后，把地榆混合红糖用水煎煮。
    另外拿铁锅烧着水。
    至于剪刀，她擦洗干净后，用家里剩的烈酒泡了会，又拿火燎过，再和干净的毛巾一起放到盆中。
    等药熬好，颜夏把它装进竹筒里，放进盆子。
    一手端着盆，一手拎着装满热水的木桶去了赵月芳家。
    到达时，赵心蓉早就来了。
    “孩子生出来没？”颜夏问道。
    “还没呢，吃完鸡蛋羹快小半个时辰了还没生出来，羊水已经流干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心蓉急的团团转。
    就跟赵月芳是她儿媳妇似的。
    “大妹子，剪刀拿来没，等不了了。”
    稳婆满头大汗。
    “拿来了，还有热水，快些动手吧，再生不出来，孩子会缺氧的。”
    在场的几人都很着急，所以没人注意颜夏说的最后两个字。
    她们哪知道什么是氧气。
    只晓得孩子生不出来，会被憋死。
    “咔嚓——”剪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啊啊啊啊——”赵月芳痛嚎几声，昏死过去。
    颜夏瞥了一眼，只看到那侧切口子，都快挨着菊花了，口子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不缝合，很难长好。
    血簇蔟往外冒。
    稳婆拿指甲掐着赵月芳的人中，把她痛醒。“不能睡啊，赶紧用力，再生不出来，孩子和你，命都会没有。”
    赵月芳一听这话。
    身体突然聚集了一股无名的力量。
    她好似山中猛虎，嘶吼一叫。“啊——”
    加上稳婆的手推动作。
    孩子直接生了出来。
    十分丝滑。
    “哇哇哇——”听到孩子的哭声，赵月芳疲惫的笑了一声。
    再次昏死过去。
    “血越流越多了，不行，必须得用那个方法了，劳烦两位烧个火，家中的火钳子再借用一下。”
    稳婆一狠心。
    见掐人中不管用。
    准备上狠招。
    若是产妇还有救，她断不会用此招的。
    但凡上了这招，说明已经到危急关头了。
    “喝药不行吗？”
    颜夏问道。
    “她醒不来也没法喝药啊，而且那块口子不缝合，喝了药也不管用，口子太大了，自行长不好的，必须得用火钳了，只是，火钳虽能让口子黏在一块，但是产妇以后的房事，怕是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