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先生是要送我们上路。”两个初中生此刻都是一脸的乖巧。
    我看着他们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人性的复杂。
    人从来不是只有一副面孔的，在面对不同的人和不同的环境，往往会表现出不同的模样。
    只是，我们很多时候都把世界想的过于简单，并没有考虑过人性的复杂。
    就如这两个少年，他们在班主任的眼里，是乖巧听话又懂事，管理能力还很强的好学生。
    可是在瘦弱少年面前，他们两个就成了恶魔，通过欺压弱小获得快意。
    等到他们溺水意外死亡，却因为喜欢班上的女生，导致灵魂十几年被困在人间无法上路。
    这要是以感情线展开，十几年的念念不忘，哪怕变成了鬼魂，也要回去看女孩一眼。
    这要是加工一下，用琼瑶式的文笔写出来，那也是感人至深的少年爱情故事。
    爱而不得，阴阳相隔，多么让人唏嘘感慨。
    只可惜，我遇到他们的展开方式不对，先看到了他们对瘦弱少年的霸凌，后面才了解到他们想要回学校的原因是为了看心中的白月光女孩，自然不会被他们所谓的“痴情”所迷惑。
    ……
    不过说起这个，我又有些好奇起来：“你们十几年没有上路，去学校那边，就是为了找当年的白月光女孩？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们就没有意识到吗？”
    两个初中生听到我的话，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道：“我们醒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唯一记得就是去上学，去看那个女孩子，我们并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知道时间的流逝，肯定会去别的地方寻找那女孩，不会一个劲儿的往学校跑。
    其实他们两人的执念是这个，也很正常。
    这个年纪的孩子绝大部分时光都在学校里度过，在班上再有个喜欢的女生，就会成为他们这个年纪最主要的记忆。
    那些年少时的爱恋，甚至在几十年后都念念不忘，人尚且如此，何况鬼魂？
    ……
    见我陷入沉思没有说话，两个鬼魂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道：“先生能不能帮我们了结这个心愿？也好让我们安心上路。”
    “去见当初的班花白月光吗？”
    “求求先生了。”两个鬼魂忙不迭的点头。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其实整体说起来，这两个初中生的鬼魂是带有罪孽的，他们霸凌同学，哪怕溺水身亡，也是因为性格的缘故。
    按照当时的情况记录，本来有老人路过，看到他们两个下河洗澡，喊他们上来，这是为了他们好。
    可他们面对这样的关心，却是骂老人多管闲事，觉得自己两个游泳不会出问题。
    这可以说是他们咎由自取，属于活该。
    在他们死后，他们父母跑去学校闹事，胡搅蛮缠，也可以看出他们的性格很可能跟原生家庭有关。
    我是真的懒得理会他们的这个请求，于是开口道：“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你们当初的同学，现在可能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甚至长相都不是当初你们记忆中的样子，见一面又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坚定的看向我：“我们只是想入梦，跟她在一起最后上一节课，课间时说说话。”
    我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他们两个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该受的折磨和报应也都有了，只是想要入梦见年少时的白月光，圆一个梦而已，帮他们一把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我从怀里掏出了毛笔，蘸着灯油在两人的额头上写下了咒文：“去吧。”
    两个鬼魂拉着手朝着远处走去，身形很快就隐没在了夜色当中。
    目送着两人远去，我也觉得一阵困意来袭，眼皮无法抵挡的合在了一起。
    市里某小区的一个房间里，正搂着小宝宝熟睡的一个少妇翻了个身，开始做起梦来。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初中时的课堂上，那是初夏时光，窗外有蝉鸣，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晒得人昏昏欲睡，老师在课堂上讲着课，班上有几个男生时不时的转过头偷眼看她。
    从小学开始，她就总是遇到这种，小男生总喜欢在老师讲课的空当回过头看她，她早已习惯了。
    只是今天那两个男生回头的频率有些高，讲台上的老师似乎也有些陌生，完全没有见过，她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个老师。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下课铃声响起，那两个频繁回头看她的男生走了过来，来到了她的课桌前。
    她看着那两张脸，感觉有些熟悉，可记忆又有些模糊，有些想不起两人的名字了。
    不过很快的，两个名字像是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她脱口而出道：“冯大川，罗明强，你们两个去了哪里？我记得好久都没有你们的消息了。”
    “我们两个要走了，再见。”
    “要走了？你们要去哪里？不上课了吗？”
    两个男生冲着她笑了笑，拉着手转身走出了教室。
    “喂，你们两个去哪里，说清楚啊……”
    少妇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准备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是很快，她又睁开了眼睛；冯大川和罗明强？他们两个不是十几年前就淹死了吗？自己怎么会梦到他们？
    ……
    房车前，我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两个初中生的鬼魂从黑暗中走出，重新来到我的面前。
    刚才他们那场梦，我也参与在了其中，不过我扮演的角色是老师，在讲台上给同学们讲课。
    他们两个的灵魂力量，不足以完成整个梦境的构架，我这个引路人也是要参与其中的，也算是监督他们两个，防止他们在梦境中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两个人来到我的跟前：“先生，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可以上路了。”
    “你们两个就没想过要入梦见父母一面吗？”我有些不能理解。
    两个人明显一愣，随即摇头道：“这些年他们都没有再给我们烧过纸，早就把我们给忘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我这才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当时两个初中生溺亡之后，两家因为闹得很大，得到了不少赔偿，接着两个家庭就散了，把钱分了之后，各自组建家庭去了。
    也难怪他们两个一点都不想见父母，是因为根本没有感情了。
    不过，我还是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先别着急，我还有话想要问你们。”
    “先生想要问什么？”两个人表现的相当恭敬。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欺负比你们弱小的同学？学校没有教你们要遵纪守法，要爱护同学吗？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