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江声艳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由得愣在当场。
    这很有股送命题的味道。
    如果我说能重新开始，江声艳真的要跟我在一起，我这心理上一时半会儿还真接受不了。
    可要是说不能，那会伤了江声艳的心，她现在本身就处于心理脆弱的阶段，万一出什么事情可不好。
    就在我思考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江声艳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用回答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犹豫思考，对江声艳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于是赶忙补救道：“你别多想，主要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你突然问这个，我都没反应过来。”
    “你……真没有看不起我？”江声艳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你真的想多了，出这样的事情真不怪你，把我换到你的处境，说不定表现还不如你，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我算不上圣母，最起码也是非分明，这事儿只能怪佟海涛那畜生。
    “季藏，谢谢你，真的……”
    “你真不用跟我客气，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现在不行，现在我脑子也是乱的，还是等这些事情都搞定了再说吧。”我还是不忍心让江声艳难过，开口安慰道。
    “好。”
    正说话间，车门突然被打开了，杨黎明钻了进来，还顺手把一个小小的密封塑料袋递给了我。
    “给，那糟老头身上取下来的，差点没把我给恶心死。”
    我下意识的接过密封塑料袋，看了一眼也懵了：“卧槽，你小子就不能正常点，这是哪里的毛？”
    来的路上，我就跟杨黎明说过，需要糟老头身上的物品或者毛发，作为招魂的媒介。
    杨黎明这小子也是满口答应，我想着这家伙进去之后，从尸体脑袋上拔下来一两根头发就可以了，也就没多想。
    结果这小子回来，递给我的这密封塑料袋里，是好几根弯弯曲曲的毛发。
    这玩意究竟是长哪里的我不确定，但绝对不会是头发。
    杨黎明也一脸不爽的回怼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搞啊？那老头是个秃头，不仅秃头，眉毛也是秃的，我跟陈锋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割块肉下来吧。”
    好吧，如果秃头又没有眉毛，那也只能找这种弯曲的毛发来充数了。
    “要不要叫陈锋一起吃个晚饭？”我提议道。
    “算了，改天吧。我刚才也跟他说过，他说正恶心呢，要是一起吃饭肯定会想起来，还是改天再聚。”
    “那咱们也先回去吧，回镇上再吃饭。”
    气氛本来就有些尴尬，现在杨黎明又搞回来这种不明部位的毛发，就更尴尬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只能转移话题闲聊起来：“照你说的这老头的样子，江叔叔真的是太冤了。”
    “怎么说？”
    “面相上讲，眉毛代表寿元，如果一个人的眉毛全部脱落，他的身体就已经很差了。他本身应该就有什么疾病，江叔叔推他那一下，只是诱因，他本来也就到了快死的时候了。”
    “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自己回忆回忆，身边那些身体好的男人，哪个不是浓眉大眼？眉毛稀疏的，是不是都是病恹恹的？”
    “卧槽！好像是这样的，高中时咱们班那个药罐子，眉毛就稀稀拉拉的。”杨黎明此刻就是个标准的捧哏。
    “这些说起来算是玄学知识，其实跟中医也能沾上边。自古医卜不分家，厉害的中医也都会点算命本事的。”
    “老季，你可别跟我说，你还会医术。”
    “这个真不会，我只能看命盘知道有什么毛病，该如何调理，怎么去治疗，还是要找医生。”
    “这也相当牛了。”
    ……
    这样一路闲聊着，回到镇上天已经黑了，我们在镇上的烩面馆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店里。
    “现在就开始招魂吗？”杨黎明显得有些激动。
    “还是等晚一点吧，等过了十一点，街上没什么人了，咱们再开始。”
    我们三人坐在客厅里闲聊打发时间，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我重新打开了店门，把算命桌和椅子按规矩摆好，又把引魂灯端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一切准备妥当，我转过头对两人交代道：“等会儿你们两个就在后面看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季，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好，用打火机点燃了引魂灯。
    引魂灯亮起，我伸出右手食指，蘸了满满一手指的灯油，在火焰上引燃，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黄符纸，在上面飞快的书写起来。
    燃烧的灯油顺着我的手指流到黄纸上面，形成了一个个火焰文字。
    趁着火焰还是明黄色，我拿起杨黎明取回的那几根弯曲毛发，将它们扔到了燃烧的黄符纸上。
    弯曲的毛发落在火焰上，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迅速化为灰烬。
    紧接着，黄纸符飘了起来，明黄的火焰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幽绿的颜色。
    门外被引魂灯照耀的区域外，悄然笼罩了一层黑色的雾气。
    此时此刻，黄纸符在幽绿色火焰的灼烧下，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紧接着，一个满脸油腻的秃头老汉从迷雾中露出了半个身子，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我原本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毕竟我昨天才第一次做引路人，今天就上这么高难度的招魂仪式，心里真的挺没谱的。
    就在我等着老头上前来跟我沟通交流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刚要走出迷雾，一只手突然从他的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秃头老汉顿时动弹不得。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情况？！没听说过招魂过程还会遇到打扰的。
    突然按住这秃头老汉的又是何方神圣？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心中惊疑不定，只能强壮镇定，死死的盯着黑雾中的秃头老汉和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那只手按住秃头老汉之后，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秃头老汉立刻低下头，老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对方一看就很厉害，最起码比我厉害多了，我即便有引魂灯，也不能做到随意控制一个鬼魂。
    下一刻，一个人影从秃头老汉的身边闪了出来。
    他的左手举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油纸伞上用金漆画满了繁杂的符号，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被他手中那把黑纸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整张脸都隐没在了黑纸伞下，根本看不到面容。
    等到对方走到桌前，我这才惊觉不对，脱口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扰我的招魂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