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牺牲
大鬼的经验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埋伏。此时汽车变成了敌人的目标，绝对不能打开车门下车。
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车门一开，迎接自己的不是子弹就是偷袭，甚至可能有狙击枪正瞄准自己即将下车的位置。
但是也不能这么呆在车里坐以待毙，这次没有开军车出来，这车不防弹啊。
大鬼拔出手枪，解开安全带，双脚蹬上车座，然后一用力。
他是在金三角服用过金身丹的，体格异常强悍，双脚一蹬，整个身子竟然直接撞开了车顶的天窗。大鬼整个身子窜上了车顶，随即又是在车顶一用力，身子斜飞出去，落入路边的树丛之中。
夜色之中，这几下兔起鹘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大鬼落入树丛之后，一个打滚，又是翻开数米，左手持了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右手早已握住一把战术匕首，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护住门户，形成一个战术防御的姿势。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听上去好像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声音，在深夜里说不出的诡异。
大鬼一听之下，汗毛根直炸，长期训练的本能反应比心里的紧张来得更快，反手朝着声音发来的位置就是一枪，与此同时，匕首向后一刺，身体却前翻一个跟斗。
身体翻滚的途中，目光迅速往刚才的位置看去，却没任何发现。
两个跟斗之后，身子刚停下，身后又是一声轻笑，似男似女。
“嘻嘻，一头狼崽子。”那笑声的主人竟然说话了，是个女声。
大鬼闻声毛骨悚然，立即飞身跃起。他的体力得到过大幅增能，弹跳力远高于常人，一纵之下，在空中一个扭身，抬手对着刚才位置又是两枪射出。
这平地一跃，大鬼跳出了约有七八米。立定跳远的世界纪录也不过三米多，金身丹加持过的身体机能的确是不同凡响。
可是，身子一落地，脖子上便是一凉。大鬼忽然觉得内心一黯，对手如果是人的话，这速度……
这个可怕的敌人是谁？已经无法看见。老大还没接到，红袍也是很久没见了，道长给的丹药还没单独谢过呢，嫂子……可真美啊。
生机瞬间而逝。
……
飞往湘沙市的航班上，还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的。因为临时订机票，没有买到商务舱，所以七个人只能坐经济舱。
飞机进入平流层的时候，马克明显觉得站起来上厕所的人多得有点不正常，真是此起彼伏。而且大多是男人。
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多看这里几眼。
这一堆人实在太好看了，尤其四个女子。一个穿白，纯洁如仙子落入凡尘，不可方物，美得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
一个穿红，英姿飒爽，迷人的红颜中绽放出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气息。
一个穿绿，容貌里有一种让人沉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妩媚，而且双眼的瞳色不一样，左眼是棕黑色中透出一种奇异的绿，右眼是带着金色的光芒。
还有一个小萝莉，一直舔着棒棒糖，十足的美人坯子。
而三个男子，一个斯文的青年，坐在白衣女子边上，两人举止亲密，看上去就是一对恋人。
一个英俊小伙儿，带着一股贱嗖嗖的气质，和边上的绿衣女子在不停逗笑。
最夸张的是一排三人座，红衣美女靠窗，中间坐着小萝莉，靠走廊的却是一个盘着发髻的独臂老头子。
这都什么配置？要不是这些人互相在说笑聊天，根本看不出是一起出行的。
最可气的就是那个斯文青年，眼里似乎只有身边的白衣仙女，任何人走过身边，都不斜视一眼。之所以可气，是因为那个仙女的眼里似乎也只有那个青年。
“坐经济舱的穷屌丝还能泡到这样的女孩。”有人暗暗忿忿不平。
……
众人抵达后一起走出黄树机场，等了一会儿，竟然不见任何人来接机。
红袍眉头一皱，骂道：“大鬼，是不是给你脸了，都跟你说好了，竟然不来迎接老娘。”说着，拿出手机开机后，直接拨号打了过去。
手机接通，红袍直接发飙：“大鬼，你是不是皮痒啊，人呢？我给你两分钟，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对方并不说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聋了还是哑了？……混蛋，说话。”
“……”
红袍连问了好几声，对方一直默不作声，也不挂电话。
马克见状，心里没来由一紧，一步上前劈手夺过红袍的手机直接挂掉，随后马上翻看了刚才拨给大鬼的电话号码。
红袍也意识到了不对，内心不由紧张起来。飞狼啥时候这么不靠谱过？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时的马克已经给戴超拨通了电话。
“老大，你终于想我啦？我想死你了。”
戴超在电话里并没说聂音和阿渔已经赶往湘沙，几个人预谋好了先瞒着马克。
“阿超，先不闲聊，帮我追踪一个电话。”说着，马克将大鬼的号码报了过去。
“好，马上，一会就将位置发给你。”戴超知道有事，随手挂了电话，自去电脑上忙碌起来。
马克挂了电话，随手就将红袍的手机捏碎，扔进了机场的一个垃圾桶里。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事情有异，也不多话，急步走出机场，先后打了两辆车。红袍在头车带路，车里跟着美香和陈千变，凌云子则坐在后车前排，马克白柒柒和莫小涵三人挤在后座。
两辆车前后紧跟，便往郊区的飞狼驻地开去。
过了一会，戴超打电话过来，说道：“老大，那个手机是加密的，要破解后才能定位，可能需要三四个小时。”
“哦，那好吧，你得到定位后再告诉我吧。”
还好，飞狼使用的手机是进行过加密处理的，这么一说，大鬼的手机虽然在对方手里，但对方也没那么轻易就能破解。
马克挂了电话，皱起了眉头。大鬼的手机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他本人手里，那么大鬼是出事了吗？是在来接机的路上出事了？
所以如果大鬼出事，是和自己等人有关咯？难道说，自己暴露了？可是，为啥自己暴露，却寻上了毫不相干的大鬼呢？那么，自己还没暴露？可大鬼却是得到自己等人要来湘沙的通知后才出事的啊。
暗黑圣殿动手了？如果对方是暗黑圣殿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就是，红袍在闽厦擅自派出飞狼上琴屿盯着顾登云和猜拿，因为着急动手，被狡猾的顾登云发现了痕迹，并因此调查出了飞狼的身份。而顾登云在同猜拿一起驾船出逃的时候，也通知了湘沙市的暗黑圣使，告诉对方闽厦的教堂被盯上了，对手是飞狼。
飞狼虽然职业素质很高，但是顾登云是个阵法师，身怀异术。如果他用暗黑圣息入侵某个战士的身体，调查出飞狼的身份不难。
所以湘沙市的暗黑圣殿开始对飞狼有所行动了。
这个行动是什么？暗杀？还是绑架？
刚才把红袍的手机毁掉，就是怕对方也有戴超一样的网络高手，能通过打过去的号码来定位自己等人。但这也只不过是亡羊补牢的办法。
因为红袍在电话里问大鬼为啥不来迎接，电话里的对方完全可以通过手机背景声音里的机场广播，来判断打电话的人已经到了湘沙，而且是刚出黄树机场。
这么判断下来，暗黑圣殿很可能以为在几个城市动手对付他们的组织，是军队里的特种飞狼大队。对方并没有获知自己这几个人的真正身份，所以才会把矛头对准了这里的飞狼支队长大鬼。
大鬼，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马克心情忽然很沉重，但是事关重大，又是在出租车里，也不好说太大声，以免让司机听见。
平复了一下心情，马克又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暗黑圣使已经动手，是不会直接杀进飞狼驻地的，那么就可能是在大鬼来机场的路上动的手，也就是说，通往飞狼驻地的路很可能有埋伏和监视。
这么一来，自己等人驾车进入飞狼驻地的话，极有可能在半路就暴露了行踪。眼下绝对不能直接过去。
马克念头想罢，拿出手机给前面车上的陈千变拨了过去。
电话一通，马克直接说：“千变，让司机调头，我们不去那里了，直接去教堂，市里的圣三一堂。”
“好的，老大。”陈千变心知情况有变，也不多问，挂了电话就直接吩咐司机改道。
按照暗黑圣殿在每个城市的人员配置，正常情况也就是暗黑正副圣使两人，即便湘沙市位置重要，多配了几个人，应该人数也有限。既然对方已经在路上设伏动手，就不可能在机场开始盯梢。
毕竟对方也算不到打电话给大鬼的人会出现在机场，即使有人在机场打电话给大鬼，也并不说明和暗黑圣殿的事情有啥关系。
两辆出租车中途转向，开往圣三一堂。
在教堂附近，两车先后停了下来，众人下车后碰在了一起。
圣三一堂就在市中心。湘沙市是一个夜生活极其丰富的城市，到处都是热闹非凡的饭店和演艺场所，娱乐已经成为这个网红城市的标志。
教堂周围也是如此，灯红酒绿，人来人往。
马克二话不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直接走进了附近的一家ktv，到前台定了个中包间。
众人跟着马克直接走了进去。
进了包房点完了单，等服务员将酒水饮料送进房间后，马克才关上了门，将音乐声调大了些。
不管自己等人的行迹是否已经被敌人察觉，马克能这么快就作出决定，进入一个ktv的包间，正是出于对眼下形势的判断，也是最佳选择。
离目的地很近，又不可能被别人发现，又无法跟踪窃听。退一万步讲，哪怕有人跟踪，也最多就在ktv大门外守着。这里面几百间包房，又那么嘈杂，都是最好的掩护。红袍不由暗暗佩服马克的应变和决断。
“大鬼可能出事了。”马克坐下来看着红袍说道。
红袍闻言眼睛一红，她心里也有这个预感，只是不愿意去想。毕竟是自己通知大鬼来接机的，毕竟是自己准备给飞狼们一个惊喜，毕竟是自己让大鬼先不要告诉其他飞狼的。
如果自己不那么说，大鬼是不是就不会落单，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红袍，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对手是什么样的角色，你现在应该是清楚的。这里的暗黑圣使，比起顾登云和猜拿，肯定是只强不弱。”
“而他们现在盯上了飞狼，说明我们有可能还没暴露。大鬼如果是因为落单而出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因为多一个人在场可能就会多一个人牺牲。”
“嗯，我知道。”红袍吸了一口气，目光立即坚定起来。
“好样的，红袍。”白柒柒赞了一声。
“还有，接下来我的判断可能会让你产生心魔，你神魂里的金刚可以施展一下手脚，来帮助你安抚心情。”马克继续对红袍说道。
“什么？”
“我的判断是，大鬼之所以会遭到对手的袭击，很可能因为是你在闽厦擅自派飞狼去琴屿的复兴基督堂设伏，打算伺机自行动手抓捕顾登云和猜拿，结果惊动了他们。”
“顾登云很狡猾，他在闽厦蛰伏那么多年，肯定已经摸清了驻扎在闽厦市飞狼的底细，他一发现异常，可以用他的圣息悄悄控制住某个露出破绽的战士，那样的话，他马上就可以调查出那战士的身份。”
“别忘了沙海空间里，连旗鱼和你都中了招。”
红袍回想到旗鱼用刀捅坦克，自己朝着马克开枪的事情，点了点头。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湘沙的暗黑圣使，也许就是那对来自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兄妹。顾登云告诉他们，正是飞狼在针对各个城市的教堂动手，通知完毕后就和猜拿驾船逃离了琴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是亲身经历了。”
“其实，他们给到湘沙市的信息是不正确的，但是后来我们除掉了顾登云，抓获了猜拿，而猜拿又被陆先生杀死。顾登云没有机会将信息纠正，所以这里的暗黑圣使就认为飞狼是直接敌人。”马克说道。
“所以，对方就找到了飞狼驻地，并在附近设下了埋伏，打算进行报复。而我正好打电话让大鬼来接机。于是大鬼就在来机场的路上遇害了，手机到了敌人的手里。”红袍接着马克的判断往下说道，声音平静而有力。
马克紧紧盯着红袍，半晌，方才说道：“红袍，你很好。”
“谢谢，谢谢你没有小看我。我虽然是女人，但是更是一头飞狼，现在我的身体里有金刚，可以伏魔。你告诉了我三界的事情，我的世界观更宏大了。大鬼如果是因为我的错误行动而牺牲了，我能面对这个事实，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救赎。心魔？不存在的，老大，你别想看到我痛哭流涕的样子。”红袍平静地说道。
白柒柒忽然掏出了仙凌花露，递给了红袍，微笑着说道：“红袍，你的手心流血了，滴一滴这个，马上就能愈合伤口的。”
众人这才发现，红袍双手的手掌心已经被自己紧握的拳头攥出了血。
这是九炁丹加持后的金刚身躯，能把自己掐出血来，得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了，这血让它流着吧。”红袍浅浅一笑。
苍冥小组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帮手啊，马克心想。
“红袍，这里的飞狼支队有多少人，你还有别人的联系方式吗？”白柒柒忽然问道。
“飞狼支队的人员配备一般都不会太多，边境城市会相对人数多一些，这里是内地，只有十五个人，除了大鬼，还剩下十四人。我们只有队长之间会有联系方式，别的队员没有，但是可以联系驻地的固定电话。”红袍答道。
“那好，这样吧，拜托道长去一次驻地，将金身丹分发给驻地的飞狼们，这样短时间内能提高队伍的战斗能力，再加上部队的火力配置和战斗力，只要队员们不离开驻地，还有道长在场的话，基本可以确保安全。”白柒柒说道。
马克闻言，也是表示赞同，接着白柒柒的话说道：“柒柒说得对，如果对手真的是暗黑圣殿的人，眼下只可能在暗中动手，直接杀进驻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保险起见，还是拜托道长走一趟吧，先把金身丹给带过去，让战士们轮流吃一下。”
凌云子答应一声站起了身，拿出手机让红袍帮忙在地图上定了驻地的位置，并将原先已经交给红袍的金身丹取回了一些，和众人点了点头，便开门离开。
马克想了想，又取出手机拨通了盛威的电话。
“喔唷，老大，这么晚了，怎么想到给我电话啊？你有事要帮忙的话，直接找李将军不香吗？”盛威乐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大威，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我想让你帮个忙，打个电话去飞狼的湘沙支队驻地，让他们准备接一下凌云道长，我让道长去给战士们派发一些金身丹，并且留在那里帮忙御敌。驻地除了支队长大鬼，队员们都不认识他。”
“出事了？”盛威觉得有点不对。
“嗯，我们在湘沙，大鬼可能出事了，事不宜迟，你先通知一下驻地，具体情况事后我跟你说。”
“啊？好。”盛威觉得事态可能有点严重，也不多问，便挂了电话，自去通知。
“老大，道长怎么去驻地啊？路上可能有敌人埋伏的。”红袍问马克道。
“放心吧，道长不会走陆路。”
“啊，难道走水路？驻地也不沿河啊。”红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道长会御剑飞行，现在是晚上，飞得高点不会被发现，他很抠门，不舍得打车的。”马克说话的语气轻松了些。
“呃。”红袍呆住。
本以为自己变得很强大了，在这些人里面至少可以排第三，马克和白柒柒是肯定打不过的。眼下看来，自己还是乐观了些，人家老道士还会飞呢。
再说了，让自己变强的丹药也是人家给的，丹药的主人会弱吗？
凌云子已经找了个僻静无人烟的胡同，摘下发髻上插着的小剑。宝剑变大展开后踏剑而上，正要起飞，忽然一个趔趄，从剑身滑落在地。
“噫，马先生应该又在说贫道坏话了。”凌云子苦笑了一下，重新踏剑飞起。
旁边屋顶上有一只橘猫，看见凌云子从身边掠过，撇了撇嘴，说道：“这牛鼻子原来也在，会飞了不起啊？嘁。”
说着，橘猫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教堂尖顶。
……
“是应该通知一下，否则天上莫名其妙掉下一个老道士来，战士们会吓坏的。”陈千变说道。
“飞狼们胆子才没那么小，再说了，道长会是掉下去的吗？他难道连平稳落地技术都没学会？飞行执照怎么拿到的？”莫小涵反驳道。
“唔，道长少了一条胳膊，飞的时候有点不平衡也是情有可原的。等等，我说莫小仙女啊，踏剑飞行需要执照吗？”
“你们扯远了，道长是没有飞行执照的。不过的确还是要通知一下。飞狼驻地是军事禁区，上空禁飞，没有通知的话，怕道长被火箭击落。”马克也打趣道。
“你看老大也说的是被击落，我说道长是掉下去的吧？”陈千变说道。
“去去去，是凌云道长，不是叫大疆，他是牛鼻子，不是无人机。”莫小涵撅着嘴，争辩道。
“争论归争论，莫小仙女你玩什么双押啊？skr。”陈千变不愧是综艺爱好者。
“你们这也叫争论？合着你们的论点是道长会不会掉下去？”马克没好气地道。
“那，二哥你觉得呢？换做是我飞过去，可能就会掉下来。”莫小涵也不避讳自己驭剑飞行技术较差的问题。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不大。”马克说了等于没说。
被几个人插科打诨了一下，红袍内心觉得好受了一些。她知道了一些三界轮回法则，大鬼如果牺牲了，那他只是去了幽冥界，和自己不在同一个空间而已。
……
凌云子觉得今天飞得不是很稳，老是感觉有点打飘，难道一段时间不飞，技术生疏了？
一道流光在高空中摇摇晃晃，飞向飞狼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