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闹鬼
“要不要我去捣蛋，这样房价就会便宜些？”聂音忽然说了一个建议，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和她的高冷样子充分不符合。
“啊？哈哈哈哈，好玩。”白柒柒拍手笑着赞成。
“还是算了吧，这不是坑别人嘛。”马克有点又好笑又无语。
他知道聂音说的捣蛋就是去闹鬼，闹鬼的房子当然就会便宜很多。这个聂音看上去冷冷的，却是对恶作剧好像充满了兴趣，而且对凡人界的路子还挺熟悉。
“你们申城房价那么昂贵，打折了人家也不会亏。”聂音有点不服气。
“唔，那要不找一家比较奸诈的开发商的楼盘？也算劫富济贫，取之有道。”马克有点妥协。
对于恶作剧，他内心的小魔鬼还是有点摩拳擦掌的。
“好，我这就找。”聂音说着话就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索网上的各种房地产的评论。
“不许害人性命。”马克追加了一个要求。
“知道了，放心吧。”聂音头也不抬，一脸兴奋看着手机。
马克心里好笑，这算什么事啊。家里莫名其妙来了个高冷的鬼，还没多久，三个人就一起合计着恶作剧了，这算志同道合一见如故吗？
他心里开始计算自己的资金。
目前刚从丸山药业和寒极公司坑了一千万，这笔钱到时候就算在失踪的丸山号上，反正那么多丸山集团的货物随着货轮葬身鱼腹，无凭无据。
把那批退订的etmr单子做进随船消失的货物里，操作难度不大。就算是聂音做的贡献。
反正这个丸山集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坑来的钱自己拿得心安理得。
还有上次卖鲛珠得了二百多万，常腾云给了警方的奖金十万块，加上自己原来的存款还有五六十万，给老爸买了个礼物花了五十万，还有一千三百万左右。
想买大一点的别墅，一次性付清是不够的，但付个首款没啥问题，还有不少富裕。
了不起再卖掉点鲛珠，白柒柒这里还有价值不菲的大蚌珠，自己这套房子出手也有个七八百万的样子。
目前买栋郊区别墅问题不大，活动资金也没压力，只是算下来好像白柒柒也出了不少钱，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白柒柒没半点金钱的概念，也根本无所谓，自己太着念去算钱反而显得小家子气。想着想着，马克也就坦然了。
“小音，你再变成魂体看看。”马克忽然想试试自己的转轮眼是不是能看到聂音的隐身。
“你想干嘛？”聂音抬头问。
“做个实验呀，别紧张。”说着，马克搭起了转轮眼。
“无聊。”聂音怼了一句，倒也配合，一下子身体消失不见，空中悬浮着一个亮着屏幕网页在不断滚动的手机。
马克的转轮眼观察之下，只见聂音坐的位置上有一团半透明的黑影，隐隐就是个人形轮廓。
“好了好了，我试好了。”马克放下了转轮眼。
白柒柒很好奇：“小马哥，看到啥了？能看到不穿衣服的小音吗？”
已经现出身形的聂音闻言立即恶狠狠地盯着马克。
“我说柒柒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污了？”马克很无语。
“什么叫污啊？身体不过是皮囊，看与不看都在那里，有啥关系？”
“那我看你咯？”马克作势就要搭起转轮眼。
“不行，现在还不行。”白柒柒红了脸，一手将马克的手拍了下来。
“哈哈哈哈，那现在看小音就行吗？”
“最好不要看。”
“为啥？”
“因为我会不开心。”白柒柒脸红了。
“你俩可以了啊，适可而止啊，说，你看到啥了？”聂音对着马克发狠。
“就是一团黑影，有些透明。”
“啊？衣服透明吗？”聂音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自己胸口。
“不是不是，就是一团半透明的黑影，你的轮廓而已。”
“穿衣服的轮廓还是不穿衣服的轮廓啊？”白柒柒在边上又问。
“穿衣服的。”马克满头大汗，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心血来潮玩什么转轮眼游戏。
“真的？”聂音一脸警惕。
“真的真的，我发誓！”
“柏大哥跟我说过，你身上有转轮眼，可窥万物，原来如此。”
“我也在想，为啥柒柒觉察得到你的气息，我用转轮眼却发现不了你，原来如此。”马克恍然。
即便是转轮眼下，一团半透明的黑影，在深夜一动不动隐匿在暗处也是不易发现的。
“可是，为啥你人变成魂体，衣服也一起隐形了？”马克很不解。
“要幽冥界带来的衣服才行，那个本来就是魂织之物。凡人界的衣服不行。”
“哦，是这样啊。”马克点头。
“哈哈哈哈哈，这家这家。”聂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马克和白柒柒见她忽然变得这么兴奋，有点愕然。
聂音拿着手机给二人看，只见手机上显示着一个叫“碧湖雅苑”的别墅楼盘，位于申城南边外围，网上评论很多，大多都是关于开发商有欺诈行为，最大的纠纷集中在楼盘实测面积和产证标注面积相差很多的问题上，有些单元面积相差甚至高达十几二十平米。
因为别墅套内面积都很大，最小的房型也有四百平米以上，加上花园露台等等，四处克扣点面积，加起来有十几平米的差距并不太明显。但是按单价计算，一套房子光这个克扣的面积差价就可能高达百万。
有心的业主聘请了专业的测量人员实地测量后发现了问题，在业主群里质问开发商后，其他业主纷纷效仿着请人测量，大多数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存在。
开发商是一个叫作雍豪房产开发的公司，在接到很多投诉问题之后，先是推诿，然后抵赖，甚至采取暴力压制，仗着背景强大，为所欲为。
当然，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其他权益问题都被开发商给搁置了下来。
“这个合适，太奸商了，弄他。”马克哈哈笑道，在主要任务的间隙里做点惩奸除恶的事情也未尝不可。
白柒柒对这种凡人界的事情还停留在一知半解的程度。
她真实身份不是三界使者，而是广成子利用职务和能力开后门送到凡人界来躲麻烦的，顺便跟马克一起搭档，说难听点，就是昊苍界在凡人界的黑户口。
所以她对凡人界的了解尚浅，远没有作为一个三界使，可以经常来往于两界之间的聂音知道得多。
“我这就去。”聂音太起劲了，已经是快半夜了，还那么能折腾。
反正三个人都是不要睡觉的主儿，马克和白柒柒觉得非常好玩，尤其是白柒柒强烈要求一起去看热闹。
聂音也无所谓，反正本来还要化作魂体隐身去搭顺风车，现在有马克开车前往，何乐而不为？
“我说小音啊，你们幽冥界的魂使不能飞的吗？”马克边开车边问。
“短距离瞬移可以，按照个人的魂力能力而定。比如我这种，大概三百米之内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我的灵魂能力能辐射三百米左右。”
“哦，理解了，这个厉害的，实用，刺杀非常有效。”
“太耗费魂力，一般来个几次就差不多了，能保证一击命中，如果不成功则还能有个机会瞬退。我以速度见长，直接战斗力就不如柒柒了。”聂音倒也是个诚实的鬼。
“小音去过昊苍界吗？”白柒柒问。
“没有。”
“你不是三界使吗？去那里不是很容易？”马克插言问道。
“你不也是三界使？你去过幽冥界吗？”聂音反问。
“拜托，我才三十岁，你按凡人界的年龄算已经一千多岁了好吧？那么长时间不去晃晃玩耍吗？”
“傻子，幽冥界没年龄。凡人界几岁生命终结，魂魄进入幽冥界，就一直保持终结时那个年龄。”
“啊，那幽冥界岂不是老龄化问题很严重？”
聂音翻了翻白眼：“可以争取转世啊？”
“啊，转世就是再回到凡人界，就是我们说的投胎？这个还需要争取？”
“是的，转世也需要修行的，修行得好，级别高了，就可以有带着前世的记忆的资格转世。”聂音就是性子有点骄傲，但是倒也没鄙视马克，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
“啊呀，你刚才说生命完结时候的年龄会一直保持在幽冥界，那么你现在看着这么年轻，才20出头的样子，难道当年......？”
聂音不知道是没听见马克的问题，还是不想回答，忽然把脸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转世，转世有什么好，凡人界难道就这么值得吗？”
白柒柒听着心里触动，她心里暗暗想：“有小马哥在，就值得。”
马克觉得车里气氛不对，可能是自己的问题触碰到了聂音的往事，连忙换了个问题：“小音，话说凡人界有那种符箓之术，对付你们真的有用吗？”
“对付有冥籍的没用，只能对付那种游魂。有了冥籍，魂根已固，不会被符箓左右。”
“哦，大致明白了。”马克对幽冥界的体系有点好奇，在和聂音的问答之中逐渐有了点概念。画符驱鬼，这鬼应该就是指还没获得冥籍的游魂。
“嗯，我也不是不想去昊苍界，只是我不具仙根，去了那里没有归属感。”聂音忽然叹了一口气。
“啊？什么区别啊？”马克有点疑惑。
“柒柒是仙根之体，你呢是人仙之根，柏大哥是鬼仙之根，我是人鬼之根，咱们都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马克想着自己如果去幽冥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归属感，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三个人边聊边开车，不一会便来到了碧湖雅苑门口。
聂音好像一下子忘记了刚才话题的沉重，兴奋地叫道：“等我哦，我去闹鬼咯。”说着身体化作魂体，消失不见。
马克和白柒柒不禁相顾莞尔。
“柒柒，我们凡人界，鬼一向不是什么好词汇，带着鬼字的词语都不是什么好话，其实仙也好人也好鬼也好，都是一样的，只是人类给赋予了太多别的色彩，好像意义也不同了。”
“嗯，是啊，最近我也在网上看了很多东西，凡人界都是向往着成仙，又有多少想变成鬼的？可是绝大多数只能成鬼，成仙的又有几个？”
“昊苍界真的有那么好吗？”马克问白柒柒，也在问自己。
“我更喜欢凡人界。”白柒柒幽幽地回答。
“也许等你了解这个世界，就不那么喜欢了。”
“不会。”白柒柒没说出心里的另一句话，那句话是：“只要小马哥在，我就一直喜欢。”
小区里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宁静，显得格外刺耳。
“有鬼啊...鬼啊......啊......啊......”安静的夜里有回声，过一会好像有人从一栋别墅里逃了出来。
马克和白柒柒互相看着愣了一会，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唉，那家好无辜，到时候我扮个道士免费给他们家驱驱鬼压压邪，禳灾避祸。”马克边笑边说，深深同情这被聂音随机选中的人家。
白柒柒捂嘴直笑，乐不可支。
不多时，小区里尖叫声此起彼伏，五六家人家屋子灯接连亮起，随即就有人从屋里冲出来，大家都跑出了小区，聚集在小区大门口，胆战心惊，互相凑堆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小区保安也是被惊动后纷纷前来维护秩序，安抚业主情绪，几个胆大的保安还准备组队前去打怪，不少人打了110报警。
马克和白柒柒在车里看着外面折腾成一锅粥，笑得不行。
“这个小音，什么鬼主意，啊呀，还真是鬼主意，怪不得叫鬼点子鬼主意啥的，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太不道德了。”马克批评道。
白柒柒笑着轻轻拍了马克一下：“是不是有点太捉弄人了？”
“是有点，不过能让这个豪雍地产赔点钱，也是可以的。咦，我们应该查一下豪雍地产的老板是谁，到他家闹鬼去才对啊。”
“就是说啊。”
“明天让思思帮忙查查，然后去他家闹闹。等他坐不住了，再爆料给这里的业主们，他们就会发现，这个鬼原来是开发商带来的。那时候民情激愤，看这个豪雍地产怎么收拾。”
“小马哥，我发现你其实比小音坏多了。”白柒柒笑着说。
“柒柒才认识小音，就帮她说话。”
小区门口人越拥越多，不一会聚集了上百人，几辆警车也接到通知前来查看情况，不少过路车因为好奇，也停在路边，车主们纷纷下车前来看热闹。
马克和白柒柒见状，戴上口罩，下车混进人堆听听人们的议论。
“哦哟，真的太吓人了，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哦，我和老公已经睡觉了，忽然家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音响电视一起都打开了，冰箱门也自己打开，里面的果汁啊牛奶啊都打翻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心有余悸地说。
“我家也是，洗衣机半夜三更自己转起来了，吓人哦。”另一个男人说道。
“先别惊慌，我们会派人调查现场情况，有可能是电线的线路出了故障，造成家用电器突然自己启动。”一个警察安慰大家，并作出了一个自己也解释不通的假设。
“怎么可能是电路问题？我家厨房里的挂在墙上的炒菜锅子啊铲子啊都自己掉下来怎么解释啊？菜刀半夜三更自己剁砧板也是因为电路问题吗？”一个大叔反驳道。
“就是，我家所有没开过的零食都被打开了，地上还有瓜子壳，这个鬼怎么这么不讲卫生的啊，吃下来的瓜子壳不会扔在垃圾桶里吗？”一个有洁癖的阿姨埋怨不已。
几个警察一脸尴尬，面面相觑，只好一边派人去查看现场，一边安抚大家的心情。
“肯定是开发商造的孽。”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大声说。
这一句话立即点燃了众人的情绪，大家群声表示赞同，纷纷开始向警察控诉豪雍地产的种种无良行为。
马克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会憋出内伤，刚要拉着白柒柒离开，忽然白柒柒拉了拉他的手，视线看向人群中的一个人，并向马克示意了一下。
马克顺着白柒柒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三个警察围着一个也穿着睡衣的中年人正在说话，看样子似乎是在报告情况的样子，而那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南分局的副局长朱达先。
“嘿嘿，有趣。”马克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知道朱达先已经被常腾云他们密切注意起来了，只是现在还没打草惊蛇，名义上依然是行使着市南分局副局长的行政权力。
这个碧湖雅苑地处申城南面，正是市南分局的辖区范围，因为是别墅区，定位高端，里面业主基本都是有钱人家。
这个朱达先正巧住在这个小区里，如果说开发商豪雍地产和朱副局长这条蛀虫没有点利益往来，马克是说什么也不信的。这个聂音倒是有趣，闹鬼搞个恶作剧，没想到正好把朱达先也给吓出来了。
马克和白柒柒认识朱达先，朱达先却没见过马克和白柒柒，刚想回到车上的马克精神一振，便继续留了下来，暗暗运用五行戒，在朱达先身上扫了一遍，却发现他睡衣兜里只有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
金属打火机倒是可以控制的，马克不由暗暗一笑，既然来了，就帮聂音一把，索性火上浇个油，挖点幕后出来，也算是为民除害。
“柒柒啊，你说，这个老朱睡衣着火，会很好玩吗？”马克玩心大起。
原来恶作剧真的会让人精神愉悦啊，怪不得聂音那么起劲。
“啊，肯定很好玩的，我要拍下来。”白柒柒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视频，她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上的笑靥如花。
朱达先眉头紧锁，他不曾想到自己家也会闹鬼，整个房间空调都莫名其妙开启，忽冷忽热，电扇都被开到最高档，吸尘器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车那样，在屋子里跑去跑去遛弯儿。
老朱和睡在身边的年轻女人吓得分头逃了出来，那个女人还算识趣，不敢呆在朱达先的身边，站在远处裹着睡衣瑟瑟发抖。老朱觉得自己这个周末才会过来住一下的金屋藏娇处以后恐怕不怎么能来了。太倒霉了。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辖区分所民警的汇报，心里却在思索着怎么跟豪雍地产的老板张庸豪谈一下，自己的这个房子肯定要想办法处理掉，还不能高调行事。
这个碧湖雅苑经这么一闹，肯定会变成媒体焦点，自己难免会被曝光。本就来历不是很干净的别墅一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道自己被鬼上门，是因为亏心事做太多了？否则最近怎么那么不顺？寒极公司本来是自己一个很大的灰色收入来源，怎么就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李质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事了？他出事会不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