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梁听柳诗君这样说，眼中立马闪起希冀，迫不及待道。
    “奶奶她说了什么？”
    柳诗君默了默，而后开口道。
    “奶奶说，说大伯和大伯娘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你和大哥还是她的孙子，她不怪你们两个。”
    “如果你要是想再去闯闯或者继续读书，爷爷奶奶还有我爸妈也会支持你。”
    “奶奶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浪费掉自己的一辈子。”
    “还说菜往后就别送了，你们这一趟一趟的也不容易，路上更是辛苦，我们自己种一点买一点的也够吃。”
    话落，柳诗君静静地看着柳国梁，等待着他的回复。
    柳国梁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他轻咳几声，这才说道。
    “我知道了，诗君，麻烦你告诉奶奶。你就说国梁已经知道了，谢谢她老人家。”
    “也让她和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大哥，也让他们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至于那些菜......，你们就收下吧，这也是我爸妈现在唯一赎罪的机会了。”
    说着柳国梁脸上露出一个笑，拉起一旁柳国栋的手，不等柳诗君说话便看向柳诗君道。
    “好了诗君，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话落便带着柳国栋离开了六道胡同。
    柳诗君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直到二人身影消失不见，柳诗君才吃力地抬着一筐菜回了家。
    另一边柳国梁鼓着劲一路带着柳国栋来到公交站，交过钱后才气喘吁吁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巴车开动起来，微凉的风拂过柳国梁的脸庞，吹散了他那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意。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细腻光滑的手此时已经因为耕作布满薄茧，更是因为生疏导致细细密密的伤口布满掌心。
    “这样的手，怎么能算是写字的手呢？”
    他低声呢喃，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滴滴泪水落入掌心，湿润的感觉让柳国梁瞬间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把手蹭干净。
    可下一瞬眼前却出现一只攥成拳的手，手张开，里面躺着一颗糖。
    “弟弟，吃糖。”
    柳国栋憨憨的声音响起，见柳国梁低垂着头没有动静，柳国栋皱起眉头，弯腰看过去。
    “哎呀，不哭，不哭。”
    他慌张的把糖收起来，又从自己口袋中拿出那张干净的帕子，小心地擦拭着柳国梁的脸。
    柳国梁有些不好意思，从柳国栋手中接过帕子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
    柳国栋见柳国梁自己擦眼泪，他再次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糖剥好递到柳国梁嘴边。
    “弟弟，吃糖，糖甜。”
    柳国梁笑了笑，把糖含进嘴中，又看向柳国栋道。
    “甜，大哥，咱回家。”
    等柳国梁和柳国栋回到柳家村时，日头也才从东方升起，下车时阳光撒到二人身上，让人忍不住舒服的闭起眼睛。
    柳国梁拉着柳国栋的手往村口走去，却见到柳老三和齐氏正抱着柳天赐往车站跑去，二人身后还跟着村里另外一户人家，同样抱着自家孩子往车站跑，嘴里还骂骂咧咧。
    齐氏的哭声也传进兄弟二人耳中，柳老三不耐烦地声音也紧随其后。
    夫妻俩经过二人时，并没有给兄弟二人一个眼神。
    柳国栋被哭声吓到，但看到齐氏怀中那紧闭双眼的柳天赐时依旧下意识往前探去身子。
    柳国梁立马拽住着急的柳国栋，拉着他便往家走去。
    柳国栋指着几人的背影，声音是少有的急促。
    “弟弟......弟弟，她哭了，哭了。小孩儿......”
    柳国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语气也强硬了几分。
    “回家。”
    自从上次大哥出事后，柳国梁心中一直没有打消自己的怀疑，尤其是听赵氏说齐氏也从中出了主意后，柳国梁更是对齐氏的行为有了猜测。
    向来都怕自己身上沾染上麻烦的齐氏，怎么会在自家出事时表现得这样积极？
    况且不说自己心中的猜测，自从自家被赶出来后，两家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平日在村里更是不来往。
    想着想着二人便走到家门口，曾经破落的老屋经过一段时间修整后，如今也算是勉强能看过眼去。
    柳国梁走进院子，拿起农具便带着柳国栋来到自家地里。
    “回来了？”
    正在地里干活的柳老大余光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个人，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
    “回来了。”
    柳国梁拿起一旁的水壶递给柳老大，回应道。
    柳老大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又拿起脖子上搭着的早已泛黄的毛巾擦了擦汗。
    “你俩今天咋回来的晚啊？路上遇着什么事了？”
    赵氏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疲累，但依旧响亮。
    “我们今天去的时候碰着诗君了。”
    “碰着诗君了？”
    “碰着诗君了？”
    柳国梁这话一出，惹得柳老大和赵氏惊讶地异口同声问道。
    而后二人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自然，柳老大的手不由得捏紧衣角，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看向赵氏。
    赵氏自然知道自家男人在想什么，可他自己没脸问出来的话，她就有脸问吗？
    想着赵氏也低垂下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还是柳国梁看出二人心中所想，把今天的事情跟二人说了个一清二楚，但最终还是把杨氏的口信给隐瞒了下来。
    听柳国梁说完后，柳老大和赵氏原本紧绷的脊背也放松下来，二人身形再次变得佝偻。
    “好就行，好就行。”
    柳老大低声喃喃，而后拿起锄头便要再次锄地。
    而一旁的柳国栋听见刚才柳国梁的叙述，突然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揣着柳诗君给自己的糖，故此他也欢喜起来。
    “今天去看着妹妹了，可好了，可好了，还给我糖吃。”
    说着他掏出两块糖递给柳老大和赵氏，示意二人吃糖。
    二人接过糖，又剥开塞进口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还有一件事，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看着三叔三婶抱着天赐往车站跑，还有刘家的也抱着孩子一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柳老大和赵氏闻言对视一眼，眼中同样透出迷茫的神色。
    “不知道啊，我和你爸一大早就在地里了，出啥事了？”
    话落，隔壁柳东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
    “我知道这事，刚刚我婆娘还跟我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