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将军府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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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绝脚步一顿,拦住了身后的江右。
    “小姐……”
    “你在这里等我。”
    看谢红的样子,明显是多饮了几杯。
    谢绝快步走出,却见谢申挥手屏退抬着她进来的下人,院中一时静寂无声。
    待下人都退下了,她扬手重重给了谢红一个耳光。
    “我谢申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孽障!”
    谢红捂着脸,满眼都是不甘,“你从小便偏爱二妹,母亲以为我不知道吗?早前陛下为了弥补您,特意将九皇子许配给我,您却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和颜面,为二妹求了亲!你眼中可曾有过我这个长女?”
    夜色已深,院中只点着几盏微弱的提灯。
    谢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缓缓地闭上了眼,看上去像是失望透了,无言以对。
    “母亲。”谢绝从暗处走了出来。
    谢红抬袖擦了擦面上的泪,“我正与母亲说话,你出来做什么?”
    谢绝慢步来到谢红身旁,先是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大姐心里要有什么委屈,来找我诉诉就是,母亲身子不好,何以要闹到顶撞的地步?”
    谢红酒劲儿缓下来了,此刻听了她的话,也觉得胆大了些。
    索性拂开她的手,跪到底了。
    “母亲,是女儿的错,女儿失言了。”
    谢申睁开眼,“你只知我偏心她,却不知我为何偏心她!红儿,为娘对你,失望至极!”留下这么一句,谢申招手叫来下人,将她抬回了房中。
    谢红起身要追,谢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将人给拽了回来。
    谢红一脸诧异,“你,你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在谢红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妹妹最不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枪,所以身子骨虚弱得很,连件重物都拿不起,如今竟能与她抗衡?
    震惊之余,谢红的酒意也顺带清醒了几分。
    “为何拦我?”
    谢绝不答反问,“大姐为何顶撞母亲?”
    谢红是长辈,在她这个小辈面前失了态,面上终有几分挂不住。
    “此事与你无关,赶紧回去吧。”
    “大姐。”谢绝错身拦住她的去路,“让我猜猜大姐为何失态吧。”
    谢盯着她看,目光闪烁,似是有些不认得自己这个妹妹了。
    到底是从何时起,一向不学无术的她竟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今日谢红从军营回来,营中从上到下,哪怕是个籍籍无名的伙夫,竟都知晓谢绝在荷花宴上大放异彩的事。
    还对她作的诗称赞不已,若不是谢红找了个由头离开,只怕还要在原地等她们诉上半个时辰。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谢绝不知道谢红的心思,只当随意猜测,问了几个问题。
    “可是司农卿家的五公子长得不好?”
    “不是。”
    “那就是大姐觉得,聘礼不够排场吧?”
    谢红下意识想说不是,去突然语塞,随后难以置信问:“莫非你知道?母亲是故意为之?”
    谢绝摇了摇头,“大姐可否与我说说,那精心准备了几日的大红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谢红问:“你难道不知道?”
    “此事皆是由母亲一手操办,我何以知晓?”
    看她的神色,不像是装的,谢红信了,便道:“那箱子里只有简单几匹锦缎,几样首饰和珠宝。”
    果然。
    与她猜想的一样。
    “大姐是在气母亲怎么这样小气,连你娶正夫的聘礼都不愿多出?”
    谢红冷哼一声,“你可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那三箱聘礼时,我有多么难堪和尴尬?母亲实在欺人太甚!”
    “江右。”谢绝转头对暗处说道:“去把我桌上那本翻开的账册拿来。”
    没多久,江右手中捧着两册账本走来。
    她随意翻开一处作了笔迹的地方,递到谢红眼下。
    “口说无凭,大姐看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
    “这是记录了家中所有开支纳入的账册,我这几日正在学管账,打算学会以后正好可以把北郊那几个原本荒废的园子用起来。”谢绝开门见山道:“大姐可知我圈起来这几处是什么?”
    谢红摇头,她从未管过账,更未曾想过要替谢家操持杂事。
    女儿就该征战万里,为国家和人民立下汗马功劳!岂能困于一隅做那男人家该干的事!
    所以,她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快些,不要卖什么关子!”
    听到她的语气,谢绝脸上的笑意也终于退了下去。
    “这几处开支,乃是母亲每征战一处,便自掏腰包施粥布善的花销。”
    “我如今只看了两册,圈出来的地方已有二十多处,房中还剩八册未看,我不敢想,像这样巨额的开支,一共划出去了几次。”
    谢红一怔,翻了翻手中的账册,“你怎知……”
    “我找了主院的管事,再三逼问下,她才告诉我了。”谢绝接着说道:“我原也和你一样,以为府中尚有富余,可这几日查了这账册才知晓,原来我们家,早就入不敷出。”
    “我倒也还很好奇,母亲到底是想了什么法子,才给你集齐这几样聘礼的?”
    “大姐实不该如此伤母亲的心。”
    说到这儿,谢红已眼眶发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谢绝收起账册,连招呼也没有打,转身回了院子。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至于谢红要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虽然初来乍到时,她也曾认为过谢申偏心于她,可今日在听了谢申那番话后,她却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同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或大或小,又有什么区别呢?
    前世父母工作繁忙,把她独自丢给外婆照看,长大后又一直在外求学工作,所以至今提起父母二字,她心中只有一些些淡薄的血缘之情。
    可来到这里之后,她每每受到谢申的冷眼和责备,心中便越发萌生出一股想要努力证明给她看的念头。
    将军府这近半年来的日子,可谓是如履薄冰。
    尽管日子再艰难,可她与谢红的月银却从未克扣过半分。
    谢申,她不仅是一位好母亲,更是一位爱民如子的称职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