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声音太古怪。
这是费大山最为不明的事情，刚才他看似污蔑的一句话，也是基于这件事情之上。
听着费大山的话。
惊蛰小童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他还真希望费大山可以跟之前一样，不管不顾直接离开药王岛，如果是那样的话，费大山在这里一再惹事，肯定会被药王岛不需要顾忌地赶走。
相信费大山的师尊，再怎么猖狂，得知了这些事情之后，也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谁能想到……
费大山终于有了一些脑子，没有硬刚到底。
这当真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你所听到的声音，未必是现实发生的，你所看见的一切，未必是现实存在的，若是你连这都还不能明白，还请早些回去吧。”
惊蛰小童声音平淡，懒得跟费大山解释太多，随意说了两句。
费大山脸色一僵，逐渐明白过来。
“幻境……”
费大山喃喃一声，听到惊蛰小童的解释，方才后知后觉地惊醒，看向净心潭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许多忌惮，原来一切都是幻境。
净心潭之上，全部都是环境。
费大山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所听见的落水的声音，并不是真正的落水，原来自己所看见的那些身影，也从来不是真实存在，而是白雾之中，存在的幻境，影响人心智的幻境。
幻境因而而生？
只因内心躁动，并不安然。
费大山呼出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他本身也是一个天赋非常不错的人物，对这些事情自然有一定的了解，深知自己失败的原因，在于太过在意周玄，想要胜过周玄。
越是想，便越是不能。
费大山相信，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得知了这些事情的自己，必然可以坚持更久的时间，奈何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只能接受自己，最后丁末的成绩。
费大山呼出一口气，暂时盘坐下来，调养着较为躁动的心情。
他清楚一点。
既然结局已定，不可能阻止第二重关卡的悲惨失利，那就只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最好的地步，迎接最后一个关卡。
惊蛰小童注意到了费大山的神情。
他微微有些讶异，倒也不愧是跟阳仁瞻和傅君和等人齐名，受到药圣亲自邀请的天才人物，倒也有几分不俗之处，居然这么快便已经恢复过来，收拾着混乱的心绪。
他心中突然波动了一下，忽然看见石台上一道身影颤动了一下。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全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盘坐下来，而是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始终睁着双眼的人，卫绛，赤炎谷年轻一辈的最强者。
赤炎剑圣的弟子，修剑者。
卫绛此刻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的眼中本来只有白雾茫茫，接二连三听到了好几个落水的声音传来，却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剑眼剑心不会动摇，然后白雾之中便钻出了一道又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尊，赤炎谷的师兄师弟……
那一个个原本无比亲近，熟悉到了极点的面孔如今都有所变化，一个个青面獠牙，如同可以将人吞噬的修罗恶魔。
卫绛的心中很难不动摇。
他背后的长剑嗡嗡作响，听着剑鸣，方才逐渐清醒过来，不再迷茫。
“我心即我剑。”
“我纵是站在这里，师尊他们也不可能害我，我纵是被他们所害，也不会轻易死去，我有我手中的剑，这又有何可惧？”
卫绛闭上双眼，一如既往地平静。
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平台之上，另外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黑衣男子的盘坐冥想，看似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实则眼皮不断颤抖，显然是内心受到了很大的波动。
他是神鹰阁最天才的弟子，赵缑。
赵缑分明是闭着双眼，脑海深处却是难以抑制地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使得他内心不断受到了冲击，波动不断。
赵缑本来看不清那些身影的面孔，毫不在乎。
他突然看到那些身影的距离拉近，随后瞳孔便忍不住收缩了一下，因为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面孔，那是迫使赵缑加入神鹰阁，手中染上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元凶。
那是赵缑的父母，也是他的噩梦。
十一岁那年，家中来了一名客人，由于是实力很不错的修行者，向来吝啬，一毛不拔的父母将之留了下来，吃了一顿饭，对方当着赵缑的面，取下了那两个人的头颅。
客人自称是神鹰阁的杀手，因为接到了那两个人的委托，特意上门。
客人没有杀赵缑，因为名单上没有赵缑。
赵缑看着自己父母死去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心中唯有惊喜，那是自由的味道，他趁着客人离开之前，跪地拜师。
后来。
神鹰阁多了一名足够跟阳仁瞻和傅君和等人，相提并论的超级天才，名叫赵缑。
然而。
很少有人知道。
这名神鹰阁的第一杀手很怕黑，因为他总是会在黑暗中看到那两张恶魔的面孔，童年的伤从来都不可能治愈，成为了赵缑始终都无法拜托的梦魇，杀不碎，斩不断。
此时此刻。
赵缑又看到了熟悉而陌生的两张面孔，额头上泛着冷汗。
他死死地咬着牙，瞪大双眼，像是在鼓气。
他扔出了衣袖中的匕首，无比精准穿透了那个男人的咽喉，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男人的身影，依旧存在，面孔如同鬼神。
“你们，为什么要回来？”
赵缑眼中泛着绝望，心门彻底失守。
惊蛰小童看见了一切，心中唏嘘，名扬北齐的神鹰阁第一天才赵缑，居然还会有如此惧怕到乃至绝望的东西，那是赵缑内心深处的恐惧。
惊蛰小童看到赵缑的肉身不断颤抖，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他摇了摇头，有些看不下去，随后看向了另外一个不远处的石台之上，那里坐着一个同样闻名于北齐的超级天才，也是万众瞩目，相较于其他势力是顶尖天才，更为不同。
因为他是大齐武府的最强天才，阳仁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