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
突然，宋婉开口打断他的话，“你和我说这些，是司亦臣让你来的吗？”
她平静的眸子，望向对面的林暮言，却让对方眼中浮上黯然。
“站在感情上，我很不愿意说这些话，因为你是我喜欢过的女人。
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这些话是我不想看见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像我一样留下遗憾。”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怔了几秒，宋婉不解的看向林暮言，却见他摇了摇头。
“司亦臣拿林家和你，让我选择的时候，我怪过他，但之后我知道其实就算没有他给我选择，我可能最后也会因为父亲的阻止，而选择放弃，这可能是我性格里的懦弱。
那天你拒绝我，其实我能看出来，你并不是不能接受我，而是不能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感情。
由始至终，我虽然不清楚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提到他的时候，你的眼神总是很伤感。
宋婉，这次你被绑架，司亦臣以身涉险去救你，甚至在生死关头替你挡下那一枪。
其实你们两个人之间都在乎彼此，为什么不能坦白点说清楚，别让自己留下遗憾，这算是我利用职务之便，给你的一件礼物。”
林暮言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宋婉面前，随后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小婉，我想今天的晚餐，你应该不会同我继续吃下去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暮言望着她，宋婉看向桌上那个u盘，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伸出手，将u盘拿在手里。
“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了，那我祝你去了国外，能重新开始。”
最后林暮言还是坚持，将宋婉送到了车上，伸出手朝她挥了挥。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有男朋友，我希望能再重新追求你一次。”
他笑言，宋婉唇角浮上淡弧，望着他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面前。
对林暮言，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认为他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无论是他的感情还是选择。
宋婉收回目光，看向掌心里的u盘，插进了车载电脑上，随着u盘被读取，一段抢救室的画面被播放了出来。
宋婉看着躺在急救台上的男人，胸口的血洞，不停往外喷薄着鲜血。站在一旁的护士，一袋接一袋的血浆往他的身体里输。
可是那血，却像是止不住一般，不停往外流着。
宋婉看到这里，呼吸因为这画面几乎要停了下来。
当时她在昏迷着，急救室里的一切，她根本无从得知。
而这段影像，记录下了司亦臣与死神搏斗的全过程。
监控着他心跳的仪器，时不时滑动出一条直线，医生忙碌着，肾上腺素，震颤仪，任何能挽回他生命的一切。
那时的司亦臣，褪去了恶劣与锋锐，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就连戴在口鼻处的氧气罩上的气息，都微弱到几乎听不到。
“病人血氧饱和度低于临界点，医生，已经输血超过4000毫升，再次出现休克反应。”
画面里传来护士的声音，宋婉倏地攥紧手指，成人身体的血液，总计大概在4200毫升。
这相当于，从进急救室起，司亦臣已经流干了全身的血。
即使现在他已经被救了回来，还能威胁她，骗她。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真的就徘徊在死亡线，只要轻轻一迈，那条心电图就再也不会有波动了。
宋婉心脏突然疼的蜷缩在一起，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住了。
她望着屏幕，很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可是已经身不由已。
“医生，病人好像在说什么。”
突然，靠他最近的护士开口，医生一边紧张施救一边开口。
“记录下来，观察病人体征。”
护士凑近司亦臣的唇边，隔着氧气面罩，他微弱的声音被一字一字复述出来。
“宋，婉，别，哭。”
当这四个字被护士说出来的刹那，宋婉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画面里的抢救依然进行着，车里的女人，已经哭到不能自持。
那个男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却还在惦记着让她不要哭。
“司亦臣，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恨宋家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车里全是眼泪的咸涩味道，伴随着宋婉悲怮的呜鸣声。
“你让我怎么做？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语，分寸大乱，林暮言说的那些话，这段画面，都将她心里一直以来想要自欺欺人的布给扯开了。
是的，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司亦臣，也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对他的感情。
即使他害了宋家，害了爸爸，甚至亲手将她送进监狱，可是对他的感情，一直都没消失过。
因为背负了恨，所以将这份爱生生压住，想要遮蔽所有付出的感情。
可是到这一刻，她才认识到，那些她冠以复仇的名义，不过是为了靠近爱的借口。
“司亦臣，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喃喃而出，心里像是被什么驱使着，让她猛地将车启动，驶出停车场。
整整一路，宋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问清楚，为什么司亦臣要舍命救她，为什么他要做这些事情来纠缠她。
就为了折磨她，报复她吗？
这理由在现在看来，和她说服自己的一样可笑，她要找到答案，她不要再继续逃避下去了。
“砰！”
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坐在病床上的男人，下意识望过来，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唐白林，都跟着吓了一跳。
“小婉？”
唐白林脱口而出，看向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宋婉，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到她朝着病床上的司亦臣走了过去。
电脑里放着视讯会议，正在汇报的人，显然是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仍然在汇报着工作。
病房里突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这个人快速的语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宋婉没有看唐白林，目光定定地望着床上的男人，因为哭的太狠，她此时眼睛有些红肿，唇也如同被鲜血染红。
“那个，你们聊，我出去开会。”
唐白林见状，连忙端起电脑，随着门被关上，只见到宋婉慢慢开口。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