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宁的死，最终还是在董军之中传了开来。
    毕竟这位可是整个董军的绝对核心，几乎只有他才能够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
    而已经退居幕后的董卓，目前来说也只能压制住李傕、郭汜这些西凉旧将。
    至于张辽、徐荣等人，并没有受过董卓一丝恩惠。
    如今效忠于董宁的各将领都很迷茫，一时间不该如何自处。
    此时军中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打，为董宁报仇，必须将曹操、刘备等人全部诛杀。
    而另一种则是以吕布、李傕等人为首的退。
    如今军心动摇，并不适合继续在兖州作战。
    程凌志看着这些个选择退回司隶的西凉将领，一时间有些无力。
    他是真的想为董宁报仇，哪怕因此赔上性命。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与董宁好到穿一条裤子的郭嘉，也站在了西凉军一方，同样选择了撤退。
    “绝不能让主公打下的基业崩溃，我建议撤回司隶，让老主公出面主持大局。”
    “而且，诸位别忘了，主公尚有子嗣留下，董家还有后。”
    郭嘉头戴素巾，面色冰冷的扫视着典韦、程凌志、徐荣这些主战派，提醒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算董宁没了，董家还有董卓这个西凉派的主心骨。
    同时，他们还有董宁的子嗣需要庇护。
    如果洛阳那群人趁此时机对董家动手，而他们还在兖州拼死拼活，那么他们如何跟死去的主公交代？
    “唉，那便退吧。”
    徐荣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而见到他都点头了，典韦等人也只能跟着点头。
    程凌志就算有千般不愿，那包括自己在内人人带伤的十八骑，也没有什么作用。
    鄄城内
    曹操这几日过得还算不错。
    此前不断炮轰的董军，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不断轰击鄄城的投石机。
    若非鄄城被他加固了好几次，这城墙怕不是已经塌了。
    饶是如此，鄄城的夯土墙也是墙体严重破损。
    若是再被敌军猛攻数日，估计也要到了承受极限。
    就在曹操还在想着，董军为什么停止进攻的时候，程昱面露大喜之色的快步走来。
    “主公，打探清楚了，根据细作来报，董宁死了，被刘备设计埋伏，身中数箭，命陨当场！”
    程昱拱了拱手，开口对着曹操汇报着，显然董宁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什么？”
    “董宁死了？”
    曹操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确认道。
    程昱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敢置信，但死了就死了。
    “消息确定准确？”
    曹操还是很多疑，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千真万确，这两日董军将士从附近搜罗了大量的素布。”
    “而此时，据细作传来消息，营内已经满是素缟，且时常能听到将军们哀嚎、恸哭之声。”
    程昱再次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回道。
    什么他妈的叫惊喜，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曹操此时也很振奋，他万万没想到，董宁这个自出道以来未逢一败，一路势如破竹的狠人竟然噶了。
    他死了，那么单凭董卓一人，根本无力对外扩张。
    毕竟，单单只是洛阳城内的那些个老不死，就够让他束手束脚的了。
    “死的好啊，死得好啊！”
    “他死了，西凉军也就完了。”
    曹操抚着胡须，面露舒爽之色。
    虽说如今董宁身死，但曹操丝毫没有想要趁势将城外董军吞掉的想法。
    主心骨死了，但不代表将近十万的董军就是软柿子。
    而他也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帮难缠的对手就会撤离兖州。
    “可惜啊可惜，好不容易以为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结果却是个短命鬼。”
    曹操扼腕叹息，显然对于董宁的死而心存遗憾。
    “主公，董贼虽死，但我们尚未安全。”
    程昱担心自家老板飘起来，于是赶忙在一旁提醒了一下。
    “可恶！”
    “若非仲德提醒，险些忘了刘备与袁术。”
    曹操面色有些阴沉的骂道。
    自己驱虎吞狼，将董宁灭掉。
    然而驱虎吞狼之后，这两只虎却成了下一个敌人。
    毕竟他曹操正值虚弱之时，想要同时面对两只老虎，他还是有些没底。
    董军大营之内，董宁的尸体正在棺椁之中被白布遮盖。
    负责守夜的程凌志跪在灵前，双目显得有些呆滞。
    他还没从董宁的死亡之中回过神来。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泪珠啪嗒一声四分五裂。
    程凌志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再次点燃了一些纸钱。
    火焰跳动在火盆之中，温度让他那本就脏兮兮的脸变得红彤彤的。
    看着火焰，程凌志眼泪又从眼眶之中涌出。
    踏踏——
    “老程，换我来吧，你该去歇息一下了。”
    张辽走到程凌志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不着！”
    程凌志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的冷声道。
    “少犯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若是不好好养，日后怎么为主公报仇？”
    张辽关切地说了一句后，跪在了灵前的蒲团之上。
    见状，程凌志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仍旧倔强的跪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
    十八骑中，程凌志的装备要好一些，因此受伤没有其余人严重。
    剩下的十七人，此时如同木乃伊一样在各自的军帐中休养。
    华佗虽然还没有培养出优秀的军医，但配置的一些外伤药却已经传给了随军军医。
    再加上酒精这种杀菌神器，以他们的体魄，修养些时日便能再次纵马驰骋。
    “去休息吧，若是死了，谁来为主公报仇？”
    张辽看着浑身带伤，却仍旧坚持守灵的程凌志，言语关切的说道。
    嘎吱~
    闻言，程凌志双拳紧握，骨节发出一声脆响。
    显然对于张辽第一时间选择撤退的行为，仍旧心有芥蒂。
    在他心中，张辽算得上是最早跟随主公的人，理应在这个时候坚定的为主公报仇才是。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就算是分出一半，也足够为董宁报仇的了。
    感受到程凌志的目光有些冰冷，张辽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赶紧去吧，日后再和你解释，不过现在，你需要养伤。”
    强压下心里想要告诉他的想法，张辽不顾程凌志的反抗，将他给丢出了营帐。
    重新回到营帐后，张辽看了一眼棺椁。
    老程这个犟种，他丫的要是再不走，咱主公就算没死在战场上，也得饿死在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