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红了眼睛，攥紧手中的饭盒，嫉妒心作祟下的白曼玉几乎快要卸下那一套可怜巴巴的伪装。
    为什么夜寒可以这么宠溺的，去守着这贱人，而对自己却什么温柔都没有了？！
    她才不要夜寒将来和自己订婚，他的人在她这儿，心……却在别人那里！
    不过是贫民窟的一条贱命，现在就连奶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宋晨曦她一个骗子………凭什么啊？！
    屋内，顾夜寒的指腹微微覆上晨曦的被水珠浸染的有些润透的唇瓣。
    “乖，还要不要再喝一点儿？”
    见她眼尾红的都快要擦破，顾夜寒单手轻握住晨曦温热的指尖，还是心痛的吻了下她的眼尾。
    不敢再让晨曦受一点儿刺激，他也不敢想，他的宝贝当时是怎么熬过那种毒入五脏的钻心彻骨之痛。
    顾夜寒把人宠溺哄着，他温柔的换了个姿势，想让晨曦被抱得更舒服一点儿。
    见她一直都乖乖软软的缩在自己怀里，晨曦的目光却一直都停留在，她被抓的全是血痕的手腕处。
    顾夜寒浓密的睫羽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眸底又多了一抹怜惜。
    “过会儿我再给你消下毒，嗓子都要哭哑了，再喝点儿水，好不好？”
    轻“嗯”一声，宋晨曦难受的用手背抹去了眼尾残留的泪花。
    她刚将杯子凑到唇口，就看到白曼玉拎着饭盒缓缓走了进来。
    除了本能的厌恶，她的大脑顿时嗡的一下。
    晨曦琥珀色的瞳眸蓦然间一颤，尖锐的刺痛很快从指尖蔓延到心脏，疼的喘不上气。
    那个饭盒………是小染的！！
    先前要送给夜寒的礼物在画馆放着却被别的颜料蹭毁，晨曦要赶着重修那幅画，在画馆一待就是一整天。
    小染担心晨曦中午就是随便吃点，胡乱应付两下，那几日就专门来给她送餐。
    看着那个饭盒上残留了红痕，“啪！”的一声玻璃杯骤然被摔碎在地上。
    晨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黑白的画面。
    小染哭红了眼，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中，连同那凄苦的身影也疼到血淋淋。
    “不要………”
    拼命想去逃避这个画面，晨曦眼尾的薄红如潮水般暴涨，破碎颤抖的声音想去喊什么。
    她害怕的一下就挣脱了夜寒的怀抱，柔弱的脊背也弯下去，红着眼眶一个劲儿的往床角缩。
    忽然见她这么大反应，顾夜寒瞥了一眼那个饭盒，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快速让它从晨曦视线里消失。
    “夜寒，奶奶还在等我回家的，你小时候承诺过会照顾我………”
    见白曼玉柔柔弱弱的黏上来，她慢吞吞晃着轻步，声音里的哭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眉眼找不到一丝温度，顾夜寒满是暗色的眼眸翻涌着一抹摄人心魄的幽冷。
    “滚。”
    想到晨曦独自承受了苦楚，骨子里的疯批与狠戾让顾夜寒眼底骤然聚起一层猩红，他几乎没把人命放在眼里。
    原是伸手想轻轻揪着夜寒挽到小臂处的袖口。
    结果被他一把甩开，白曼玉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瞬间失了色。
    “你………让我滚？”
    抬眼示意守在外面的阿冰赶快把人弄走，顾夜寒一心只在晨曦身上。
    他失神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手背处牵连着输液管，夜寒眼睁睁看着他的宝贝又要受刺激。
    他想尽力上前去把他的宝贝重新揉在怀里，却被那个崩溃到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刺得生疼，手臂也僵僵的悬在空中。
    “晨曦………”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宋晨曦难受的喘息了一下，她就这么直直的盯着白曼玉阴毒的嘴脸，撑着身子的指尖都在不受控的剧烈颤抖。
    昏倒前，那些残存的记忆在一点点拼凑，晨曦凝着泪水的双眸变得一片猩红。
    胸腔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硬生生箍着，窒息的生疼侵袭而来，白曼玉当时的那句话几乎抽断了她的肋骨。
    “喂，你说，怎么会有人蠢到为了一个手链，让自己万劫不复呢？”
    晨曦唇瓣轻轻颤着，破碎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眼尾红到像是把泪花晕了血色，透明的泪水都夹杂着淡淡一层浅红。
    小染摔的很疼，她的小染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杀了你，白曼玉，杀了，你………”
    晨曦发颤的呢喃带了血淋淋的恨意。
    顾夜寒感觉晨曦那不堪折磨的柔弱身子几乎都要碎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与怜惜在悄然撕扯蔓延。
    见那绝美的泪痕再次滑过惨白的小脸，他的晨曦，像是在泣血泪啊……
    她明明都找不到什么利器，却还是有些疯魔的要去徒手攥起地上的玻璃片。
    冲着白曼玉几乎被阿冰拖拽走的背影冲上去。
    “会扎到脚的，乖，你会受伤的！”
    眼瞅着她要一脚踩上去那些碎玻璃片，顾夜寒不顾自己在扎针的手，一把就搂上晨曦的软腰。
    在确保她不会挣扎乱跑的前提下，温柔的哄着，尽量不弄疼他的宝贝一分一毫。
    “你……放开……小染就是被她害死的，把小染……还我！”
    “乖，别着急，我来处理好不好？我不会拖着的，交给我………”
    看到他的宝贝因为着急，没什么血色的小脸都因为恨意和愠色而变得有些泛红。
    那些滚烫的泪滴而啪嗒啪嗒的生生砸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
    “听话，宝贝。”
    “乖一点儿，晨曦，乖…一点。”
    感觉她挣扎的越发厉害，没什么力气的小手在用力抓着自己的手掌。
    虽说就和小猫挠一般，顾夜寒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砸了一拳，温柔的声音低沉到只剩下气音。
    “你先好好养病好不好？我会处理的……”
    还是不敢去握那纤细到一折就断的手腕，顾夜寒只能尽量把晨曦抱着舒服一点儿。
    单手搂着她的细腰，夜寒另一手去取了阿放给的可以稳定心神的药片。
    这药也是博恩自己研发，每年产量也不多，不止是中三家下三家，就连桦海的顶级富商有时也一药难求。
    “乖，你想怎么抓我解气都行，但得含一会儿药。”
    趁晨曦啜泣的空余，夜寒已经将药片置入她的唇口。
    见她浑身又难受的渗出冷汗，指尖也在不受控的抖。
    她的身子软的一塌糊涂，哭声也和小奶猫叫一样都弱得只剩下颤音。
    顾夜寒不自觉的将晨曦搂得更紧，苦涩而浓烈的情绪疯狂叫嚣着。
    “我知道很不好受，我知道的………”
    当时贺一不在的时候，他和阿放有多崩溃，他当时在出租屋虐杀那几个绑匪时有多疯魔，他不是不知道。
    他的宝贝现在为了小染变成这样，他，又怎么会不懂啊………
    感觉自己想去挣扎却被病痛折磨到没有一丝气力，宋晨曦难受的重重咬着唇瓣。
    她几乎快被夜寒搂得嵌入身体，她红着眼眶看着那个可憎的身影在视线中一点点消失。
    根本舍不得真的抓疼夜寒，晨曦含着药片颓然松手，一股极强的苦涩感把她的胸腔绞的生疼。
    就算被抱得很用力很用力，她还是觉着这个贪恋的怀抱带了一丝陌生。
    “我不会拖着这件事的，乖，不哭了好不好？”
    “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我陪着你好好养病……”
    温沉哄人的话语从耳畔传来，感觉夜寒在轻柔的吻自己，晨曦难过的将惨白的小脸微微躲了过去。
    “你才不会去杀白曼玉………”
    鼻尖忽的凝起一股强烈的酸涩，晨曦泪眼一片朦胧，她透过依稀的水雾还是看到夜寒跑针的手背。
    心痛混合着煎熬，夜寒表面看着比谁都冷血无情，其实他是最重感情的。
    他为了贺一他们，都能舍掉自己的命。那些咸湿难忍的血腥味他总是默默独自承受。
    包括为救自己，每次受多重的伤，夜寒都只会傻傻的安慰自己说，他不疼………
    万般复杂的情绪席卷了胸口，晨曦苦涩的垂下染了泪珠的睫羽。
    自己相信夜寒不会拖着，可白曼玉是夜寒的青梅竹马啊，就同自己和阿遇，安浅和阿井的感情是一样的。
    明知夜寒是不忍心对白曼玉下手的，可自己当时在巨大的崩溃下，还是傻傻的去依赖了夜寒极具安全感的怀抱。
    以及用哭哑的嗓子扯出一句，“放开……我要杀了她，夜寒，你帮我杀了她………”
    滚烫的泪珠大滴大滴的滑落，晨曦不顾自己被渍到生疼的破损手腕。
    她重重咬着唇，用手背一下下胡乱抹去泪水，单薄的肩膀抑制不住的发颤着。
    段山死后，没有去伤害阿遇他们，夜寒其实已经在为自己退让了，她知道的……
    包括先前他们俩一路走来的所有，她都记得的………
    可是小染的疼，又该谁来还啊………
    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像是海浪般席卷至晨曦的胸口，它无休无止的把她沁着血的心，残忍撞碎成渣，渍的生疼。
    感觉夜寒还在温柔抱着自己，晨曦破碎的声音都带了颤音。
    “夜寒，我不想这样让你为难，可你这次……只会骗我………”
    听到那微弱到快要听不清的哭喊，顾夜寒心脏狠狠抽动了两下。
    他的胸腔像是被片片锋利的小刀扎穿了。
    心肌一点点撕裂而开，在他失神怔愣时，程遇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出现在了博恩住院楼的大厅。（有话说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