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寂后，florine还是用很轻的声音道出一句，“不是…………”
    当时虽只是与那个侍女打了个很简单的照面，但她短暂的记忆里，还是感觉面前的女孩和那个来诱骗他们去湖心亭的女孩，长相和身高都差别很大…………
    “可………真的是你妹妹……推的我们！！！如果我没有在慌乱中拽到她，她也不会掉………”
    纤细的睫羽凝满了泪水，florine将手挡在唇边，纤细的玉指微微曲着，她不受控的轻咳着，蓬松的卷发搭在肩上，一下又一下的轻颤着。
    每一次喘息和咳嗽都连带着胸腔产生着剧痛，那种被生穿琵琶骨的痛楚逼得florine硬生生呛出了泪珠。
    “乖，先别说话了。”沈放慌忙将纯银小勺凑到florine失去血色的唇边，他怜惜的去哄着怀中的人，并看着她一点点抿着喝下银勺中的温水。
    沈放原先被苏小糖虚虚握住的手腕因为抬手臂喂水的动作而脱离了她的小手，苏小糖蓦然的怔了一下。
    她凝视着面前对别人宠爱有加的哥哥，另一只抓着顾夜寒手腕的小手忽的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呵………”苏小糖有些自嘲的嗤笑一声，“哥，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歹毒啊…………”
    女孩红着眼睛，就连一贯娇纵的声音都染上几分沙哑，苏小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是笑着说出来的。
    落寞垂下的手臂再无抬起的力气，她用力绞着自己的裙摆，苏小糖在落水后其实身体也虚的厉害，她刚刚换衣服时就觉着额头有些热………
    看到沈放迟疑了一下，florine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用打着点滴的手去扯沈放的袖口，溺水受寒，大量冷水呛入肺腑后导致她现在连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阿放………我没有撒谎，相信我啊……………”
    见沈放已经在后悔对妹妹说了重话，florine神色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和心痛。
    破碎的声音低到只剩下气音，略施粉黛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她的美艳高贵，可泪水却还是很轻的滑过了florine病态的脸颊。
    她整个人像是一朵即将在阳光下凋零的烈焰玫瑰，花瓣上微微染着的露珠很快就被日光蒸发，一阵风过后她就像是要完全消散一般………
    “小糖………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告诉哥哥，你………离开我们后，有碰到什么人吗？”
    感觉到苏小糖整个人都蔫蔫的，她把头也埋得很低，顾夜寒此时甚至都听到了妹妹轻微的啜泣声。
    揉着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顾夜寒也只能暂时先换个问法。
    只是………苏小糖现在的心思实在太过敏感，两个哥哥怀疑她的目光就算只有一瞬，也足够把她的心脏割到血管爆裂，崩出一团团血浆。
    “你们怎么了…………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啊！我没有害人，不是我！不是我！！！！！！！”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苏小糖甩开顾夜寒抓着她的手，她紧紧攥住袖口的衣角，心里像是撒了一层又一层的磷粉，只要日光稍稍穿透她的胸口，就能把她的心灼出一道道裂口，连同她的四肢百骸一并焚烧………
    “当年………不是我求着你们做我哥哥的，对吧…………”
    “我也不是别人说的死皮赖脸，不是吗…………”
    补好的妆容再次被泪水搅混………苏小糖胡乱擦着眼泪，她看着指尖上的一个很小的星星亮片，空茫茫的眼神里忽的闪过了很多画面………
    “小糖…………”沈放和顾夜寒几乎是同时俯下了身，他们急着去给妹妹抹眼泪结果还没碰到她就被苏小糖后退着倔强躲开了。
    看着那个不断贴上自己的身影，阿香轻轻将手落在苏小糖颤动的肩膀上，她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有多沉重………
    “哥哥错了好不好………我不该说那种话的………”沈放已经蹲在了地上，他明明清楚妹妹的底色，是不会去随意害人性命的。可他自己刚刚怎么就………
    指腹不停抹去苏小糖脸颊上的泪水，沈放想去将妹妹搂在怀里，可苏小糖很快就推开了他们。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尖，苏小糖觉着面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麻木的盯着沈放和顾夜寒拉住她的手，只是在他们想去给她擦眼泪时，她很快就用自己的手背胡乱抹去了泪水。
    原来小熊丢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从今以后………我……再不会去和谁去抢你们了…………”
    分明是下压的嘴角却苦涩的微微扬了一下，泪水都控制不住的顺着女孩的指缝往下流。
    她心里其实好在意他们三个，可她刚刚说了多少遍哥哥相信我吧………得到的只有那可以刺穿她皮肉的审视的目光。
    这一瞬间，苏小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又不切实际的梦，这些年她小心守着的那个虚妄的泡沫，今日终究还是被那些造梦人亲手捏破了………
    “哥哥错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当我们说了混话，好不好………”
    因为太清楚小糖之前经历过什么，他们当年又承诺过什么，沈放和顾夜寒现在的气息才会越发不稳。
    一种事与愿违的无力感像是很烈的白酒，一点点往他们本就绞出血丝的心脏淋，直到血腥味漫过了酒水的辛辣，将那层最薄弱的心脏壁被白酒硬生生浇穿…………
    沈放一心沉浸在哄妹妹身上，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咳嗽声，他才有些失神的回过头。
    挽在耳后的发丝因为不断的咳嗽，已经散到了下来，florine打着点滴的手，指节静静绞着被子。
    宛如一个被打碎的精致瓷器，矜贵又脆弱，florine抿着苍白的薄唇，下唇处甚至留下了一些细密的齿痕。
    她用手臂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木然的望着再次抛下自己的沈放，以及他那双多情惑人的桃花眼。
    “阿放………”
    “够了，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