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闪过一丝猩红，烟蒂即将燃灭，最后一口烟弥漫在空中，顾夜寒的眉眼模糊在烟雾中，模样隐晦暗沉。
    “没有！”见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宋晨曦心急的想要抽离被他禁锢的手腕，结果手抽离的瞬间忽的碰到桌上堆放的照片。
    都是些旧照片，有的还是80年代的黑白照，被宋晨曦这么一碰，好几张都散落在地上。
    知道顾夜寒一向把这些旧物看到很重，她慌忙俯下身想去捡，结果腰被一条紧实的手臂禁锢着，根本就动不了。
    见她如此慌乱，顾夜寒还真是舍不得再吓到宋晨曦，他伸手蹭了一下宋晨曦泛红的鼻尖，温柔的嗓音撩心入骨。
    “不逗你了～”
    他松了手，让宋晨曦坐在软椅上，自己俯下身，去捡起散落在地的照片。
    “那次你中毒发生意外，沈放也在吗？”宋晨曦注意到这些照片基本全都是三个人的。
    “嗯。”
    “当时贺一挡在了你俩前面，所以……你一直都很愧疚，是不是…………”
    “嗯………伯尔廷西本就严重内乱，当地的武装分子都会持枪，等国外的警察找到贺一时，他只剩下了一口气，身上的骨头全碎了…………”
    低沉的嗓音又闷又沉，还带着几分无力的沙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种巨大的颓废感将顾夜寒包裹的几乎喘不上气。
    他当时为什么就被下毒………为什么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明明可以保护贺一的…………
    心脏活生生伸出一只带血的大手，不停挤压揉搓，直到鲜血淋漓，碎裂成渣……
    骨节绞的泛白，顾夜寒扫了一眼手上渗出血丝的伤口，眉宇间混杂着一种令人发寒的戾气。
    “那…………”
    “还没问够？！”
    软软的语气忽然被打断，宋晨曦怔了一下，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迅速蔓延在烟雾中。
    顾夜寒正好从地上站起，他很快俯下身，两个人瞬间拉近距离，他用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你今天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从喉中溢出一声轻笑，阴冷的声线让宋晨曦后脊一僵。
    那双好看的眉眼透着一股危险气息，顾夜寒轻挑眉尾，深邃的眼神里满是审视。
    手指抓住裙摆揪成一团，宋晨曦紧张的咬着唇，顾夜寒的脸几乎就要凑到自己面前，苦淡的烟草味很快漫进鼻腔。
    “我想………更加了解你。”她被逼的往后靠，宋晨曦并没有说谎，她能感觉到顾夜寒心里也尘封着许多旧事。
    顾夜寒16岁就经历了那些，宋晨曦自己也体验过热血沾染双手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尤其是刀拔不出来，光头“咣”的一声压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血腥味似乎浸染到她的灵魂里。
    到北海去替自己报仇，剥皮敲骨……血………一定溅到了他脸上………
    只是他的气场实在太强，那种与生俱来的狂傲让她不知所措，头靠在软椅上，宋晨曦被顾夜寒逼得后脊完全贴在椅背上。
    深邃的目光带着摄人心魄的幽冷，顾夜寒微眯双眸，墨色瞳孔中隐隐涌动暗流，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身上还难受吗？”
    咬着唇，宋晨曦默默摇了摇头，顾妍逼她吃的药药性太烈，她到现在都会浑身绞痛，只不过相较于之前那种没法承受的剧痛，已经好了很多………
    她扛打扛多了……现在这种疼，就不算什么了…………
    “撒谎！”
    “我没………”
    宋晨曦急着去辩解，结果被顾夜寒一把扣住后脑勺，她微微怔了一下，好看的薄唇忽的覆上她的嘴唇。
    轻微的痛感让她闭上双眼，顾夜寒没舍得弄疼她，只是轻轻啃咬了一下她娇嫩的唇瓣，又很有技巧的开始一点点侵占着她的柔软。
    “嗯………”
    气息乱成一团，两人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顾夜寒都是很轻柔的去吻她，而且浅尝辄止，就怕吻太久会让宋晨曦喘不上气。
    唇上像是扫过一小团柳絮，每次都酥酥的，痒痒的，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宋晨曦心轻轻颤了一下，顾夜寒的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几乎快要把她含化。宋晨曦的气息，还是乱了………
    “疼为什么不说，都冒冷汗了……”
    一吻结束，顾夜寒用指腹轻轻抹去宋晨曦额上极其细碎的汗珠，眼神温柔到像是撒了一层揉碎的月光。
    “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宋晨曦微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顾夜寒是在说这个。
    琥珀色的瞳眸上染着一抹水色，清冷的声音如同西湖上荡起的层层烟雨般让人沦陷，见她还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顾夜寒直接一把将人横抱起。
    “不抓紧，可是会掉下去～”
    料到她想要自己走，顾夜寒搂在宋晨曦腰间的手臂微微紧了紧，他低头浅笑，并拿起了桌上那个陈旧的日记本。
    窗外凉风吹落一地的海棠花瓣，还夹杂着蒙蒙细雨。
    卧室内，顾夜寒把宋晨曦圈在怀中，任由她软乎乎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床头冷白色的灯光为他低垂的眼睫都染上一层破碎感。
    “四岁那年，父亲带着我外出遭遇仇家暗杀，那一枪打在他的印堂，他护着我，当时我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却什么都做不了………”
    “…………”
    宋晨曦唇角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抿着唇，没有说话。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她四岁生日那天，一群讨债的冲进家里，当时那个椅子砸在她的腰上，留下一大片淤青………
    她那时候都不懂………她不明白为什么自从爸爸带着姐姐消失不见后，就会有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每天冲到家里，为什么要把哥哥的脸按在火炉旁，为什么他们要拿凳子去砸她的身体……还说要拿她去抵债…………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而妈妈和哥哥又做错什么了呢…………
    眼眶里渐渐凝起泪水，宋晨曦失神的怔愣着，空茫茫的眼神再也泛不起一丝微光，直到顾夜寒落寞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才将视线重新落在翻开的日记本上。
    “父亲去世后，母亲也被确诊了渐冻症。她最后连话都说不出了，却还在担心我和阿妍的安危……”
    “夜寒………”
    宋晨曦转过头，她望着顾夜寒泛起薄红的双眼，心里暗暗揪成一团。
    “在桦海，没有权势会被碾成粉末，顾家，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