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惠市公安局大院里。岑可辛和陈光旭站在一棵龙眼树下。
    陈光旭说：“可辛，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待会儿案情通报会，咱们俩镇定点儿。”
    “确定有马逸明的一份儿？”
    “是……”
    岑可辛眼圈红红的。
    陈光旭劝慰道：“目前只能暂定为嫌疑人，我们手头还没证据。”陈光旭压低了嗓子，“放心，还定不了他的罪。”
    岑可辛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要掉下的眼泪：“我要找到他当面对质！”
    陈光旭说：“你可别犯傻，那是马儿，是我们的同学！是……你男朋友……”陈光旭瞒着马逸明许多事情没说，说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他知道，他的好兄弟马逸明已然有了新欢……
    “在警察面前只有守法公民和犯罪嫌疑人之分，没有男朋友这一说！”岑可辛一瞪眼，“如果真是他干的，我要亲手抓住他，把这个混蛋绳之以法！”
    “哎……可辛。你可别这样说啊。”
    “你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还像个刑警的样子吗？”
    “我……”陈光旭一阵心虚，额头开始见汗。
    正尴尬着，陈光旭的手机响了，是孔杰。
    孔杰在电话里喊着：“要开会了，干嘛去了？赶紧的！”
    ……
    办公室内，一侦查大队a组一众刑警齐齐到场肃坐，大屏幕投影上五个人的头像，赫然是：马逸明、宋洪林、刘晓斐、林文亮、阿旺。
    孔杰正在台上进项讲解：“排查了所有的出入境资料，和死者有关系的只有这五个人。三个广惠籍，一个湖南籍，一个河南籍。工作单位分别是半岛集团和宏光集团，基本都圈定在与死者有关的利益链之内。”
    “除了刘晓斐这个女生有留学背景，精通法语之外，其他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受过特殊训练，换而言之：会杀人，而且还很专业。”
    “林文亮，原解放军39军某部排长，石家庄指挥学院毕业，在部队立过三等功，精通军事技战术，有反侦察意识。现任广惠宏光集团副总经理。此人有黑社会背景。多次被检查机关起诉，均因为证据不足被他逃脱。”
    “林阿旺，24岁，高中学历。宏光集团安保部主管。广惠南区有名的黑社会打手。外号：小辫儿阿旺。精通格斗，此人有多次斗殴和故意伤害记录在案。
    “宋洪林，34岁。塔沟武校毕业，退役散打运动员，获得过两次市级搏击比赛冠军。半岛集团刘成伟的司机兼保镖。有多次斗殴被派出所治安处罚记录。”
    “马逸明，23岁，南体14届学生，今年初毕业。拳击专项，精通格斗，省运会拳击比赛亚军。半岛集团高管。无犯罪纪录，有多次校内斗殴警告和行政处分纪录。”
    ……
    周浩眯着眼睛，看着马逸明的照片，百感交集。倾过身子悄悄地和坐在自己身边的郑成功说：“这个马逸明就是我当初看中的特警考生，他妈的……没想到啊，居然成了个犯罪专家……”
    郑成功冷笑：“这说明你周支火眼金睛啊。”
    周浩捅了捅郑成功的胳膊：“秃子，你得留点儿神，这个马逸明是你两个徒弟的同班同学。”
    郑成功转头望了望陈光旭和岑可辛。见两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郑成功说：“你放心，这俩孩子我心里有数……”郑成功静静地看着陈光旭，眼睛眯了起来……
    孔杰在台上讲完：“下面，请郑队介绍一下他们在非洲刚果金的案情调查情况。”
    郑成功缓缓把头转向陈光旭：“光旭，材料是你准备的，你来讲。”
    陈光旭一惊：“师傅，怎么是我？我只是见习刑警……”
    “大胆讲。”郑成功面不改色，语气不容置疑。
    陈光旭犹豫了片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周浩看了看郑成功，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们特别走访了刚果金相关警局，同时，按照嫌疑人两个机场的出入境路线，把他们的行踪锁定在金沙萨至布卡武这条路线。”投影屏幕上出现一个动态图，“这条路线在三天内发生两起凶杀案，从尸检报告推测出时间顺序应该是这样的……”大屏幕上一条红线缓缓从金沙萨贯穿到布卡武……
    “……一共两处作案现场。分别是金沙萨别墅区、加油站。”陈光旭思路非常清晰，“别墅区被杀害6人，三人死于钝器击打，当地警方认为凶器是枪托。还有两人死于太阳穴击打，颅骨翼点碎裂，脑颅充血瞬间死亡，一人脖子折断。我们的目标人物潘存贵被折断脖子，尸体位置在二楼，可以确定凶手在杀害他之前曾经控制过受害人，有过交流……”
    “相似的杀人手法在加油站也有。大同小异。总结一下他们的杀人手法有三点：第一，习惯用枪托砸碎受害人颅骨，第二，善于击打受害人的太阳穴、咽喉等要害部位，一击毙命。第三，会扭断人的脖子，专业痕迹明……”
    陈光旭强自按捺内心的波澜，语气保持平静：“一共15个受害人，除了4人死于枪击。其他全部死于以上三种手法。我们让刚果金警方梳理统计了他们近年来发生的上百起群体凶杀案，没有一例具有以上三种特征。这种群体攻击行为，只有多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有勇气和能力实施。对于普通人而言，群殴杀人肯定用枪比较方便。因为有6个受害人还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这6名警察都是被活活打死的，被枪杀的4人反倒是没有武装普通工人……”
    “基于以上调查，并结合出入境资料分析，基本可以确定，以上四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受害人的遗孀是本案的关键点，遗憾的是潘存贵的遗孀是当地一个部落酋长的侄女，我们和当地警方交涉，要求传讯……”陈光旭望了望在座的同事，“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郑队受伤住院，我们多次请求当地警方配合无果，只能作罢。导致本案缺失了关键证人……”
    周浩打断陈光旭的话：“宏光和半岛是死对头，你凭什么会认为这四个人会走到一起？还一块儿杀人放火？半岛的杀人灭口可以理解，宏光的犯得着吗？这个案子还是他们起头举报的不是？”
    孔杰在一边解释道：“这也是郑队和我们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金沙萨警方的监控资料显示是四个人。技术科的同事通过分析，确认那四个假黑人部是中国人。我们现在只能从作案手法，出入境资料，嫌疑人身份进行倒推。因为，只有这几个人去金沙萨找潘存贵，也只有他们才有作案的时机和能力……”
    周浩摇摇头：“不好，这个案子头绪还撸不清楚……”周浩想了想说，“金沙萨警方怎么定性这个案子？”
    陈光旭回答：“金沙萨警方在现场发现了被打开的保险柜，还有少量遗留的现金。他们把这起案子定性为团伙抢劫杀人。当事人的口供显示他们被抢了三十万美元。”
    周浩笑道：“这就更扯了，他宏光和半岛那么大的家业会看得上这点钱？”
    陈光旭说：“说不定是搂草打兔子，顺便抢了三十万美元，不拿白不拿。”
    周浩笑道：“牵强……这就是个糊涂案子！”
    “你们的结论有没有和金沙萨警方交换意见？”
    陈光旭看了一眼郑功成：“师傅说不用，那些黑人警察又蠢又懒，和他们讲太多没意义。”
    岑可辛胸膛起伏，听到这句话，缓缓吁了口气。郑成功眯着眼悄悄扫过岑可辛……
    郑成功轻咳了两声：“领导，老实说这种案子还真是个糊涂案子。和我开始预料的差不多，缺乏关键证据！我的意见是，看要不要约谈几个嫌疑人，找找他们的破绽……”
    周浩摇头：“这一招对付那些小蟊贼管用，对付这些犯罪专家不顶事，别说这些人心里素质奇好。你一杯水还没喝完，狗头律师他娘的就来了……”
    周浩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