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我……”埃尔森话都说不利索了，忽然他扬手，空气剧烈波动，“我曹！”
    于是一巴掌扇在女尸脸上，女尸浑然不动，埃尔森的半张脸却当场塌陷了下去，整个身体在空中转了三圈狠狠砸在地上，好像刚才那一巴掌是打在他自己身上。
    他原本是想打一巴掌然后直接跑，但现在自己自己把自己撂倒了。
    头晕，想吐，他身体颤着却动不了。
    他看见一只苍白的，冰冷的，僵硬的手涂着猩红的指甲油爬上了自己的肩膀。
    他想喊，想叫，却叫不出来。
    只能张着嘴，徒劳地呼吸。
    女尸的手继续往下伸，到了他的胸膛，然后微微用力。
    超凡者坚硬的皮肤好像刀切豆腐一般被分开，插入肌肉，慢慢滑向肋骨，滑向心脏……
    另一只手把埃尔森的脑袋往下按，他都能看见尸体的手割开自己的胸膜，都能看见肋骨下跳动的心脏。
    但他还是不能动，浑身力气都用尽了，却没有任何一条肌肉听话。
    “替换品，还没到吃的时候。”丛林中有人低语，有些像是北美中部的口音。
    “真可惜。”埃尔森听见女尸发出魅惑的笑声，“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然后，头皮发疼。
    他感觉自己在被抓着头发拖着走，高贵的身体在乱石和落叶之上摩擦。
    可能走了十分钟，可能走了一个小时，因为恐惧，埃尔森已经无法判断时间了，血液在大地上滴落着。
    他不记得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自己最终来到一处神庙。
    他被拖着，拖上台阶，像是死狗一样被用钢索绑在石柱上。
    这是个如同帕特农神庙一般的地方，几十根柱子撑起巨大的穹顶。
    柱子下方已经绑了不少人，都是那些四散而去的同伴。
    如今他们一个个被开膛破肚，被绑在神庙石柱之上，他们动不了，他们只能瞳孔颤动，带着眼白上的血丝一起战栗。
    如果黛西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个眼神。
    当时梁霄和他一起吃烧烤，提到s级幻墟，提到天命神皇的时候，他都是这个眼神。
    祭坛之上，有白色尸体慢悠悠地拖着更多的人前来，看起来这些尸体也分为男女。
    “可以了，找个感兴趣的家伙，成为他，然后吃了他。”祭坛上响起悠悠的声响。
    然后，这些无脸尸体僵直的身体露出硕大的嘴，嘴里血色尖牙互相碰撞着，发出尖锐的笑声。
    他们弯腰，几乎贴着这些孩子们的脸。
    “快一些吧！圣马丁家族只给我们争取了20分钟的时间，完成替换，然后你们立刻进入他们的家族，在一年内掌握大权。”
    “然后，这个世界才会真正归属我们方舟审判，归属我们北美。”
    “读这些废物的脸，读他们的心！”
    祭坛上，悠悠的声音不断响起。
    那张脸不断接近，死死地贴着埃尔森。
    埃尔森用余光可以看见有个女人站在祭坛的中央，妖娆多姿，妩媚动人，除了没有那张脸，她几乎是完美的蛇蝎人设。
    她穿着银色的漆皮紧身衣，轻轻晃动腰肢。
    就是她在说话。
    而自己眼前的那个女尸也在变，她的身形变得像男人，变得像自己的体态。
    然后，他的脸上也长出了五官。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
    最后是气质，他仿佛读透了自己的内心，自己的人生。
    读透了自己牢守着贵族的骄傲，却不断担心被新贵们超越，被时代抛弃。
    担心某一天“贵族”这两个字成为贬义词，成为别人嘲笑他的把柄。
    于是不断奋进，但天赋平平，又没有生存压力的他实在没法进步。
    只能通过酒会来寻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参与感与掌控感。
    面前的那个人越来越像自己了，连骄傲和空虚的感觉都被模仿了出来。
    那一刻埃尔森忽然觉得，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似乎对世界也无所谓了。
    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恐惧！
    绑在石柱上的劳伦斯觉得自己要被看透了，她不算是贵族，她的家族只是欧洲信息领域的新贵。
    其实全欧洲的人都知道“方舟议会”，但他们只知道议会是全世界最隐秘的财团，操控着全世界所有行业的命脉。
    全欧洲的人都知道议会手下的几家公司，他们梦想着进入那些企业，窥探世界最高层的秘密。
    他们以为那些秘密是如何用财富征服世界。
    当你为议会服务多年，展现出你的聪明才智与坚韧不拔，议会才会给你激活命格的机会。
    如果没有激活命格，那就待在凡尘里好好赚你的钱，为议会的行动和装备挣钱。
    劳伦斯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家族的生意已经足够她一生奢侈，但当进入超凡者的圈子，你会发现你什么都不是。
    但你已经退不出去了，当你知道超凡者存在的时候，你就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富人。
    因为钱，在超凡者的眼里太渺小了。
    超凡者遵守规矩，只是因为这个世界还算稳定，动乱真正发生的那一秒，超凡者一定会让知道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
    劳伦斯看着眼前出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哭了，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会完美地取代她。
    然后覆灭她的家族，覆灭三代人的一切努力！
    血水和泪水溅在祭坛的每一寸，将硕大的神庙地面染成淡红色。
    他们心中疯狂呼喊着父母和长辈的名字，想把这个秘密带出去。
    可这时候谁会来救他们呢？谁会知道他们在这儿呢？
    这时候，他们忽然理解了，什么叫绝望。
    然后，一块巨石落在神庙的中心。
    轰然巨响，烟尘滚滚。
    有些人看见眼前正在变化的尸体被一道青色的剑气削去了脑袋。
    他们忽然能动了，尽管虚弱但至少能抬头。
    他们看见穹顶在破碎，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轰然倒下。
    祭坛中心的那个妖冶女人猛地抬头，发出凄厉的叫声：“方舟议会？！”
    “议长来了！”所有年轻人在心中狂喊，他们抬头期盼着那个苍老身影的降临。
    那是他们的老师，他老派，严厉，不近人情。
    但这些学生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期待老师来到身边！
    头顶暗夜沉沉，星辉烁烁。
    中心的石柱上，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长袍，背着长刀，手握三尺青锋的男人。
    他手里握着一瓶酒，仰头对天一饮而尽。
    好像不是议长，又像极了年轻时的议长。
    “有个朋友花了五十亿欧让我来救人。”
    “所以我来了。”
    他低头向下：“大夏，九州总监察，梁霄。”
    “请赐教！”
    说罢，一剑饮尽星光，斩碎了整个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