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甲说着，自己打开了面前的会议电视，这是一场多方会议。
    会议的那一头有燕都的一个会议室画面，也有不平庙里正在摆放香火的梁霄。
    到达一定位置，有权知道食人种和超凡者的存在，会议室里的就是这批人之一。
    山城，燕都，梁霄，这是一次三方会谈，也是一次谈判。
    梁霄搞了一次先斩后奏的突然袭击，自然也会引出一场突发的谈判。
    “具体的一切就让他解释吧。”赤甲指向电视，“他就是梁霄，一个山城战士，大夏超凡者九州总监察。”
    “监察九州，察的是什么？”山城频道问话。
    梁霄面对着镜头，将焚香插上香炉：“一察人间不平，二察宵小横行，三察权贵祸乱。上察诸天神佛，下察冤魂野鬼。”
    “一个人查得过来么？”燕都频道问话。
    “查不过来，但可以让人怕。”梁霄默默地打开面前的功德箱，里面是明晃晃的一叠叠大钞。
    “所以有了这场直播？”山城问。
    “是……也不是。”梁霄低头看着功德箱里的钱，“幻墟是我制造的，里面的情节是我设计的，所有规则没有一条是虚假的，最核心的规则是——把你那些带着罪恶的秘密说出来，你就能活下去。”
    “但是每一个人进入这场幻墟被迫直播，等他们出来之后……按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会社死。”山城频道发出一声叹息，“很少有人能接受把自己的秘密完全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梁霄你自己可以么？”
    梁霄缓缓摇头：“第一，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浏览记录公开。第二，如果把我和萧雨彤的故事爆出来，大家都会觉得我是个小白脸，第三，食人种的秘密也不能公开。”
    “所以你觉得这场直播合适么？”燕都频道问，语气很平和，好像单纯只是询问。
    梁霄想过今天会受到“不顾大局”这种苛责，但是对方没有提起。
    “未来每一座不平庙的入口都会有枉死山和不平庙两个通道，进入枉死山的条件只有一个——身上的因果带着接近死亡的怨气。”背后的月欺霜又拎来一箱钱，梁霄把钱倒进了功德箱，“也就是说，如果上香者导致了别人的重伤，人生毁灭，甚至死亡，他就会被传送进入枉死山。”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你是说，他们三个人都导致了这些结果？不对，乔善也进去了。”燕都频道发现了一个漏洞。
    “乔善抓了那么多死囚犯，当然会进入枉死山。”梁霄抬头看着镜头，“瞎眼老僧是个能观测气机的食人种，当你身上的正气压过怨气，他会把你赶去不平庙。你在佛前说一次大秘密，因果怨气便减一分，说多了，自然能出来了。”
    赤甲开口再次指出一个bug：“但是有一条规则说天亮之前只有最先说出所有秘密的人才能活下来。”
    “规则会随着进入者的身份而变化，这条规则的出现我也很吃惊，因为这意味着进入枉死山的三个人已经十恶不赦。”梁霄说得很淡定，但听得所有人心砰砰直跳。
    他们没人说话，于是梁霄对着摄像头：“赤甲，信我说的话么？”
    “信不信你都已经这么干了，覆水难收。”赤甲耸肩，“不过有点可信度的是——乔善刚刚找到了真正的王平，五年前这个人在悄悄来燕都的路上出了车祸。之前这个王平一直在家务农，从来没有出过那个小镇。”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则消息很明显了，真正的王平可能得知了真相，直奔燕都告状，但是被人发现，死在了路上。
    如果枉死山里的那个王平再把这件事说出来，就证明着梁霄的话对了三分之一——至少有一个人证明自己十恶不赦，非死不可。
    “你是想给那些妄图插手不平庙的人一个警告。”燕都频道读懂了梁霄的想法，“你觉得有些人会来不平庙胡说八道分散你们的注意力，让你们无法办案。保证进入不平庙的，是真正有泼天委屈，走投无路的人。”
    “让他们睡不着觉，怕自己欺负过的人去不平庙告状，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山城频道也补充了一句，“很聪明的做法，很果决的审判，但是梁霄我要对你提一个要求。”
    镜头前的梁霄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真的说出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你需要把他们救出来，因为在没有证实之前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在为了活命瞎编还是……但我能对你保证的是，该死的一定会死。”山城频道一字一句表达得很清楚。
    “躲在幻墟里的怪物不会致命，只会让他们无限趋近于死亡。”梁霄回答得很快，看起来算无遗策，“我以为你们会劈头盖脸地说我不顾大局。”
    “上将军已经把情况和燕都交代过了，确实十分严峻，给天策府和千牛卫争取了资金和力量上的绝对支持。”燕都那里几个人对视一眼，由中间那个人发言，言辞恳切，“社会安定是大局，食人种横行是必死之局，如果非要选一个，那只能先破这个必死之局，大局有点动荡我们可以救，但这个必死之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山城：“反正你做都已经做了，你去闯，我们尽可能给你补，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先让大夏没有新增的怨灵再说！”
    “上将军说要去决死一战，他们已经默认这一代输了。”
    “我也有女儿，大家都有孩子，我们这代人得为孩子搏一个未来。”
    怪不得这帮大佬的态度那么温和，原来是上将军走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了，算是尽可能给天策府的后生晚辈们留下一个自由施展的环境。
    这个环境，或许就是他打算给后世儿孙最大的遗产吧？
    人们说老兵不死，说的是他的风骨不会随着时间而凋零，说的是他打下的城市会永远记得他的名字。
    “那好，现在我继续主持这场直播，你们准备去解释这场直播。”梁霄抬头看向茫茫黑夜，“这点时间，应该又有一个秘密出现了。”
    “何止一个。”月欺霜插嘴，“柴开疆承认自己收受六千万，改变土地性质，把曾经的化工污水处理地盖成小区，还说这件事是王秘书帮忙压下来的，王秘书分走三千三百万。现在那个小区居民患病率暴涨。”
    会议室沉默五秒。
    赤甲：“要不让他吊死在幻墟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