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狠狠一拍地面飞跃而起，同时满地玻璃碎片和碎石都因一股莫名的力量升起。
    “啪！”又是一记回旋踢把他踢回地面，连落地的位置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空中的玻璃和碎石被不知何处袭来的雷霆轰成碎末。
    “谁？！”阿耀低喝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黑血。
    “月欺霜。”女人还没回答，从墙面上滑落的陈震已经念出了她的名字，“山城最强的队长。”
    他低头看向自己偷袭月欺霜的手，手骨已经断了。
    同为丙级，他根本无法适应月欺霜的速度，也无法承受对方的力量，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是全大夏最强的队长！”在角落里捂着屁股哀嚎的祝九黎开口拍马屁。
    “开什么玩笑？只是一个队长？”阿耀再次用手撑地面。
    他感觉到一股剧痛，手骨，臂骨，肋骨，最起码有十几处断裂——短时间内他没法战斗了。
    月欺霜一甩脑后长发，根本没管身后的阿耀，往前走一步，先瞟了眼祝九黎：“别躺在那里装死，把那俩普通人带走！”
    祝九黎：“哎呦，队长，疼啊……”
    月欺霜：“老子数到三……”
    祝九黎连滚带爬地起身，从腰后抽出电子手铐，扣住金波和黄璐璐就往门口走。
    门被焊住了，祝九黎忍着身上的疼痛，狠狠撞了三下，大门纹丝不动。
    他只能回头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月欺霜。
    月欺霜没有看他，并指为刀，一记光暗结界将大门的焊接处化作虚无。
    祝九黎这个混迹江湖的老梆子连忙带人滚蛋。
    月欺霜是个好队长，面对那些不听话的孩子，她不会在领导面前说他们的坏话，不会暗戳戳地给他们穿小鞋，不会让他们去做那些没法完成的任务。
    她只会光明正大地给你一个一百五十斤重的背包，给你双手双腿各自绑上50斤的负重块，帽子上绑一个运动相机，围着八万两千平方公里的山城跑一圈。
    月欺霜理了理自己的包臀裙，单手举起大理石茶几，朝着阿耀劈头盖脸地砸落。
    一下，两下，三下，黑血飞溅，骨骼肌肉一同破碎。
    他的血管里流淌出了大量黑色的细长线条，顺着黑血向墙缝游去。
    月欺霜手中凝聚风雷，将这些线段活生生轰杀。
    “这是变异铁线虫吧？挺着名的寄生食人种，你们打算用这种生物复刻一个天命神皇？”月欺霜回头看向已经挪到门边的陈震。
    陈震藏在背后的手慢慢搓动指尖，在掌心凝聚出一个暗紫色的火团。
    “陈队你选择自己把魔灵火种熄灭，还是我把你的手臂直接斩下来？”月欺霜移动到吧台，她干脆坐在了那里，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优雅地坐下指了指吧台对面的座椅，“过来坐下。”
    陈震眼神闪动一秒，那个食人种只知道月欺霜是个队长，所以他敢反抗。
    但陈震知道月欺霜多强，所以……算了。
    他熄灭了手中的火，一瘸一拐地到月欺霜的面前，坐下。
    “落在你手里，也算圆满。”陈震苦笑一声，当年他还追过月欺霜，准确来说天策府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有十几个追过，只是没人成功而已。
    “怎么直接把食人种杀了？按照天策府守则第19条，在实力绝对压制的情况下尽可能活捉，等待审讯。”陈震熟练地背着条例。
    “我和食人种没什么好说的……恶心！”月欺霜打了个响指。
    门又开了，有人推着几瓶酒走进来，把酒放在桌上，默不作声地离开。
    “这个人看着眼熟。”陈震看着男青年的背影。
    “焦挺，我队伍的新人，以前是江宁区的一个刺头，现在还不错。”月欺霜开了酒，“你的葬礼我参加过，陈远把自己珍藏的那瓶98年茅台倒在了你坟头。”
    “然后啊，他带着我们喊，苍天如倾，我为擎天之柱。”
    “沧海如崩，我为御海之门。”
    “后面两句还记得不？”
    陈震看着月欺霜递给他的啤酒，嗤笑着，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一身孤胆万家灯，长枪永守大夏魂。”
    “觉得可笑是吧？”月欺霜横了他一眼，“觉得可笑就大大方方地笑，含糊什么？心虚？”
    “心虚？”陈震拿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我心虚什么？阿霜你知不知道，我们迟早都会成为食人种的！”
    “知道。”月欺霜干净利落地回答了两个字，“前几天刚知道，不妨碍我还是天策府的战士。”
    陈震稍稍有些惊讶，他以为月欺霜不知道，以为自己能给她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撼。
    月欺霜继续说：“其实换句话说，成为超凡者的那一天，我们就走上了成为食人种的不归路。然后呢？明知道会死我们就不活了？明知道未来大概率就是泯然众人，年轻的时候就不拼一把了？”
    头顶的灯忽明忽灭地闪烁了几下，估计是因为刚才一场大战接触不良。
    陈震看着月欺霜的眼睛也是忽明忽暗。
    “你的童年，可能是天策府里最惨的一个，父母双亡，流离失所，落进乞讨集团手里，扒着下水道逃出来……曾经我以为你是第一个被食人种策反的人，这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陈震似乎不敢直视月欺霜，只是看着面前的酒瓶。
    “准确来说，命运对我不太友善，但是社会对我不错，我在福利院长大，又遇到了武校的赵校长，虽然练得苦一些，但总算有口饭，有个家。”月欺霜的嘴角挂着微笑，“这些人都不欠我的，知足了……那么陈队，天策府是哪方面对不起你呢？”
    陈震没说话。
    “当年你因为在闹市区误判，杀了几十位平民，怎么了，怕天策府审判你，所以假装撞山投江自尽？”月欺霜歪着脑袋看着陈震，“一个敢在那种危急时刻做决定的男人，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陈震咕噜噜直接把一瓶百威啤酒喝干：“当时就是心里不爽，我特么都是超凡者了还在保护平民，最后居然还要因为这些平民来审判我！”
    月欺霜再给他开了瓶酒：“首先我们明确一点，我们的命格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我们承诺与天策府站在一起，将食人种挡在人类世界之外，天策府才利用晶核和机器帮助我们激活命格。”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话对于自然界合适，对于人类和食人种来说也合适。”陈震朗笑一声，“其实超凡者说白了，就是在利用食人种的能力对付食人种，本质上来说，食人种才是更适合这个世界的生物。”
    月欺霜握着酒瓶，轻轻摇头：“狮子是比灰狼更强大的生物，难道灰狼中的强者要把自己变成狮子去转过头对付灰狼？”
    “如果我是灰狼，我只会在暗夜里为族群放哨，让族群数量扩大。设立分配食物的进阶机制，逼迫族群为了分配到更多食物变得更强大。”
    “如果自然真的要把族群淘汰，那我会和族群一起冲锋最后一次，无论变成狮子的食物，还是在草原上腐烂，变成累累白骨。”
    “我有很多选项。”
    “但是没有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