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欺霜把梁霄的话转述给老队长赤甲，这位乙级强者恨不得把节度使的位置还给陈远。
    “一个还没过实习期的小府兵，把节度使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怎么不去安排上将军的工作？”赤甲在大腿铠甲上狠狠一拍。
    月欺霜站在他的身边小声说：“他是副队长，您早上自己任命的。”
    头盔下赤甲的眼睛开始翻白。
    “他说你肯定会为了面子先生个气，但是为了不浪费时间，最好还是现在安排夜幕队的人把他带进禁闭室。”月欺霜往前凑了一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五分钟后，我开始砸你的办公室……你看看有什么贵重的先收一下？”
    赤甲：“@#￥%……”
    半个小时内，一条条消息通过地下网络被快速传往欧洲。
    【梁霄被月欺霜带走后，车辆被天策府山城总部截停。】
    【梁霄被带往禁闭室。】
    【月欺霜被取消天策府山城渝北区第二小队队长职务】
    【月欺霜疑似大闹节度使办公室】
    【梁霄被关押位置不明，多处禁闭室严加看管，山城小型机场增加戒备，有可能将梁霄送往燕都】
    这时的始作俑者梁霄如愿以偿地被带到禁闭室。
    传统意义上的禁闭室是小铁窗加上一张铁架床，一天三个馒头两杯水，躺在里面好好地思考犯下的错误。
    但天策府穷啊，他们没有多余的地皮制造禁闭室，于是将应急作战使用的地下防空洞作为禁闭室——山城有的是防空洞！
    在岩石下挖个洞，做个加固的穹顶，洞的宽度仅够放一张床，长度也只够床，书桌和厕所。
    这里的设计是让平民避难的，现在最主要的作用是惩罚那些作战中不听指挥或者临阵脱逃成员。
    还有某些战士修炼到关键时刻，会来这里闭关思考。
    梁霄来到这里，是为了准备今晚幸福里公寓二层的“归墟之路”。
    欧洲和北美做出反应需要点时间，梁霄打算利用这点时间提升一下自己！
    在这里好好待着，和林苏雪一起配合看看能不能拿到撒旦神格，就算这个游戏有问题，造成后果进入现实世界，头顶上可是山城总部，他们会负责镇压的。
    至于会不会有人打扰……梁霄只要保持盘膝打坐悟道的状态，哪个不开眼的会进来打断？
    一包薯片，一瓶可乐，梁霄用垃圾食品提振了一下自己的精神，进入了幸福里公寓。
    幽深的公寓里，八盏水晶吊灯发散着微光，照在大厅正中间林苏雪的身上。
    小丫头穿着一身白衬衫，咖色小西装，长腿紧紧裹着白色丝袜，左手拿着一根一人多高的稻穗，右手攥着十字架。
    两个巨大的物体一左一右，显得她的身材更加娇小。
    “查到这两个玩意儿的来历了么?”梁霄走进公寓，说着话从林苏雪的手里拿过稻穗。
    稻穗很重，稻杆入手有些刺痛，有些灼热，稻香瞬息间包裹了他的身体。
    “嗯？”梁霄察觉到了古怪，拿到稻穗之前，他与林苏雪那么近的距离也没闻到稻香。
    小姑娘身上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香气，但是她又不喷香水，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完全覆盖住稻谷的香味。
    “数据库里没有，但是上面的气息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怪物的锁链很像。”林苏雪把双腿一盘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小锤子开始锤那十字架。
    “怪物？那个大嘴里装着连接世界的铁链，把耶稣拖进嘴里去的那个？”梁霄细细看着稻穗，金黄色的稻穗里，藏着黑金色的纹路，好像是血脉一般蔓延，跳动。
    “嗯。”林苏雪只回答了一个字，“这东西不像是一件法器，倒像是食物。”
    “食物？”梁霄看了看林苏雪，又看了看稻穗，说起“食物”两个字，他又饿了，“你是说，那个将近甲级的强者，用食物当法宝？”
    林苏雪抓着自己双马尾中的一个鞭子，蹭了蹭头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帮我看看，欧洲那边的史诗有没有提到稻谷和宇宙的联系。”梁霄很快找到了另一个思路，人工智能在这些年的发展过程中，未必真正摸到了宇宙真相的边缘。
    古人或许曾经见到过一些现代已经无法见到的现象，他们将这些现象记录在各种石板，竹简，文献上。
    那些秘密躺在历史长河里，等待着后人慢慢发掘。
    林苏雪迈着小脚步，蹬蹬蹬地跑回了书房。
    梁霄留在原地，手里轻抚着稻谷，嘴里低声呢喃：“如果和那链接世界的怪物气息相同么，难道被林苏雪吞噬的那个老人也是所谓寻路人之一？”
    “那么十字架呢？”
    “那个所谓的耶稣呢，是当年儿童东征十字军中的一员么？”
    “他们获得各种能力，然后互相厮杀，互相吞噬，让这种能力加强。”
    “这是典型的食人种增强自身的方式，相对来说，苏雪的能力更加高级，那么苏雪的能力来自于哪儿呢？”
    他还没想完，忽然房间里响起林苏雪的声音。
    “哥哥，找到了！”
    “高加索纳尔特叙事诗中，有未曾公开的篇章！”
    “当稻谷扎根于七层世界的底端，太阳将不再升起。”
    “于是牲人喂饱了稻谷。”
    “于是稻谷不断成长，打通七层世界。”
    “凡人争夺落下的稻穗，获得成为天神的资格。”
    “哥哥，这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啊？”
    林苏雪走出房间，凭空变出一块古老的石板，好像跨越三千五百年，从古老的高加索山脉硬生生把这块记载史诗的石板抽离。
    她看见梁霄握着稻谷站在大厅的中间，看着手中黄澄澄的，弯着腰的稻谷。
    稻谷深处黑金色的丝线依旧微微起伏，宛如悄悄呼吸。
    “七层世界，高加索史诗中认为世界由三层天堂，三层人间和一层地狱组成，由一根石柱相连。”梁霄对林苏雪解释，这段话里最明确的就是七层世界，“但史诗中认为稻谷贯穿世界，意思是这稻谷就是那链接天地的石柱？”
    “稻谷中降下成为天神的资格，说实话有点像是赋予能力的一种方式。”
    “比如人类获得食人种的力量？”
    “无论是幸福里公寓，水库，巫族，陈蔓的父亲，还是这把稻谷，其实是食人种在不同的年代以不同的姿态呈现出来？”
    “那么，食人种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答案无法得知，除非梁霄和林苏雪重启这把稻谷。
    “那么牲人和凡人呢？意思是说，把人当做牲口？”林苏雪挠着头，“那为什么还有凡人呢？一般古代的凡人不就是用来收割的呢？”
    “也许，当时的王族才有资格称为被凡人？其他的，全是牲口？”梁霄看着稻穗里疑似血脉的东西，“苏雪，有办法将稻谷和十字架变小么？我想带上二楼试试。”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一阵钟声。
    好像夜空中的圣母院，卡西利亚斯让大钟嘶鸣。
    向世界宣告夜晚降临，众神即将安睡，魔鬼该当从阴暗的角落爬出撕扯人间。
    没有罪恶，谁来祈求众神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