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直升机向着梁霄和陈远所在的方向缓缓落下，梁霄在机身上看见了长枪与古城的标志，证明着这架飞机属于天策府。
    “你被撤职了？”梁霄没有看陈远，轻声问了句。
    “嗯。”陈远就回答了一个字。
    “改天要是我混上去了，再还你这提前三秒的恩情。”梁霄说着摇了摇头，“要是过几年混不上去，就请你喝顿酒算了。”
    陈远稍稍侧目，这小子心里还记着呢。
    “还是请我喝酒来得干净利落。”陈远漫不经心，“其实本身我也懒得做什么节度使，每个月给我几万块钱，偶尔出点任务，买一套江边的房子，整个小菜，喝点酒，吹点晚风就好了！”
    听着陈远的形容，梁霄顿时想到了亲爹梁山，他们家就在嘉陵江边，阳台对着长江，能看见长江索道上一脸兴奋的游人。
    “那是我爹的生活……不过他站不起来，每个月也没几万块钱。”梁霄轻叹一声。
    “断骨生筋只是一种e级命格，川渝有六个人拥有这种命格，来一趟两万块钱，让你们队长给你垫钱请一个就行。”陈远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估计不用了，小月刀子嘴豆腐心，估计早就帮你去请那些人了。”
    梁霄眼前一亮。
    “你不知道？”陈远诧异地看了梁霄一眼，然后恍然，“也是，一般成为天策府成员后，会放几天假用来稳固世界观，这几天里各自看app自学，不过你回家不到三个小时，就又出来了——没想到你这家伙看起来不争不抢，真到了出事的时候还挺有责任心的！”
    陈远刚对梁霄表达肯定，梁霄就实诚地表示：“飞机上有我前女友。”
    “md，死舔狗，白夸你了！”陈远愤怒，“跟张绝顶一个模样！”
    直升机正在下降高度，梁霄听见八卦来了兴趣：“张队年轻时候是个舔狗？”
    陈远拿着斧子：“知道这把斩首斧为什么叫‘斩青丝’么？”
    “斩青丝？”梁霄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心说你又叫“绝顶”，武器还叫“斩青丝”，能犯的忌讳你都犯了，老天爷都救不回你的头发！
    “一把好好的斧头，怎么叫这个名字？”梁霄自言自语了一句，“斩青丝”这种飘逸的名字一般用在剑，匕首或者短刀上，一把五十斤重的斩首斧叫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
    陈远的听觉也不差：“老张当年也是个深情男人，追了高中校花三年，每天嘘寒问暖的，不过校花只喜欢帅的。”
    “后来校花发现自己遇到的帅哥全是渣男，深情的老张已经从一个勉强还算帅气的小伙子变成了油腻中年男。”
    “不过结局还算不错，半年前，他们结婚了。”
    “老张的身体素质着实不错，才一个多月女孩就有了身孕。”
    梁霄捧着麻袋，点了点头：“很难得遇到这种励志的舔狗故事，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陈远抿着嘴，伸手摸向兜里的烟：“三个月前，山城动荡，母子死在那场动荡中，一尸两命。”
    梁霄脸上的笑容僵住。
    “挺残酷的，作为天策府的队长，在暗夜里守了山城两年半，结果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没保住！”陈远拍了拍梁霄的肩膀，“他以前不怎么说话，现在变成了个话痨，估计是怕自己闲下来就会想老婆……那天陪他喝了顿酒，喝完酒一天没说话。”
    “整个山城现在人人互相提防，但是你大可以相信那几个队长。”陈远看着飞机缓缓落地，对梁霄说了句，“去吧，成长得快一些，山城是你自己的家，把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守好了！”
    上了飞机以后，陈远似乎是为了保持节度使的姿态，没有再和梁霄说半句话。
    梁霄猜，他可能是怕隔墙有耳吧。
    他把尸骨送到了渝北区基地，也就是那家废弃的殡仪馆。
    替梁霄治疗过的张主任接过了这个任务，他打开麻布袋，里面有贝壳，有跳动的小鱼小虾，还有一具已经散落的骸骨，还有无法消融的，乱糟糟的头发。
    血肉恐怕早就被那些鱼虾啃食干净了，头骨上的眼窝空洞洞地盯着梁霄。
    梁霄稍稍颤了颤，他看见过林苏雪青春飞扬的样子，甚至看见过她啃食食人种的模样。
    但当她以满地白骨的姿态呈现在梁霄的面前，梁霄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惧怕——来自人心！
    张主任很快将骸骨表面做了清理，将头发送去做dna鉴定，然后开始拼合这具骸骨。
    拼合的过程梁霄一直盯着。
    期间李长戈回来了一趟，给梁霄拿了台新手机，拿了套新衣服。
    他说那个北欧界墟神行者被月欺霜斩了一条手臂，目前在逃，其他参与伏击的37人中，28人落网，5人被击毙，还有4人受伤在逃。另外还有个黑巫师在附近，石像鬼和机长变身的“憎恶”应该都是他的杰作，但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估计是把自己藏进了幻墟。
    萧振东混在囚徒中，整理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起码知道了三个食人种宿主的身份。
    顺便他带来了“赤甲”接任山城节度使的消息。
    “你小子的猜测没错，水库和飞机都是个幌子，有人带了十几只寂静母体进入山城正在传播，要是咱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水库那里，他们的布局还真成功了！”李长戈拍了拍梁霄的脑袋，“节度使说算你一次大功，你爹的治疗，还有后续你爸妈的工作天策府来负责。”
    这算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帮梁霄解决了后顾之忧。
    “萧振东不想让女儿记得这些信息，他老婆的治病钱和女儿的留学钱毕竟是拼命挣来的。”李长戈挠了挠头，“所以让萧雨彤给你发了条短信后，我们悄悄删除了她这段记忆还有她的信息记录，短信你自己看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可能是怕尴尬，也可能是想给梁霄留一个私人的空间。
    梁霄低头看向自己的新手机，下面有一条明显的未读短信。
    点开，一行长长的文字出现在梁霄的面前。
    \\\"他们说普通人不能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必须要对我今天的所有记忆进行清除。\\\"
    “我有点害怕，你和爸爸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没有人接我的电话。”
    “可能你们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对不起，梁霄，我可能会忘了你英雄般出现在黑暗里的样子。”
    “现在的我可能想要留下来，给你营造一个温暖的家，让你好好地做一个英雄。”
    “可是失去今天的记忆之后，我想我还是会踏上飞机去异国他乡求学。”
    “我不知道未来会把我们的命运引向何方。”
    “只愿再见面的时候，你平安如旧，我初心未改。”
    “去做英雄吧，你比我想象得更加伟大！”
    梁霄看着那一行行的文字，怔怔出神，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眼神迷离地低着头，忽然面前的玻璃大门开了。
    张主任脱下手套放在黄色垃圾桶里，走到梁霄的身边。
    “梁霄。”他一句话把梁霄的思路拉回。
    “嗯？主任，结果出来了？”梁霄精神一振。
    张主任嗯了声，语气有些凝重：“骨头刚好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人体。”
    “也就是说没有丢失？”梁霄说了句，心中暗道自己说的不是废话么？装在麻布袋里，怎么可能丢失！
    张主任摇头。
    梁霄皱眉：“您是什么意思？”
    “但按照我的经验，这应该是用两个人的骨头拼合成一个人的形状。”张主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自然，他心中也难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