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难民还没散完，我们得站好最后一班岗，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啊。”
何大清微微轻叹，面色很快恢复平静。
这些天为救助难民，何大清吃住都在厂里，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
超负荷的工作，再加上简陋的居住条件，何大清消瘦不少。
比起身体上的劳累，精神上的痛苦更加难熬。
要不是肩上担子沉重，他早跑回家歇息了。
家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有老婆孩子陪伴，比独守办公室强太多。
“你说得没错。
不过，最近厂里的压力确实减轻不少。
这些天你够辛苦的，今晚就不用留下值班，回去好好休息。
耽搁这么多天，委屈你了。”
杨厂长不好意思地笑道。
何大清确实劳苦功高，杨厂长关心下属亦是应有之意。
然则这种时候让何大清回去，杨厂长未必没有一些个人心思。
剩下的扫尾工作若是由杨厂长一人负责，待到事情结束，论功行赏时，必能得到更多嘉奖。
目前正是杨厂长仕途晋升的大好时机，这时的功绩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即便有与下属争功的嫌疑，杨厂长也不得不做。
以何大清的精明，哪里看不出杨厂长的意思。
他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问一句。
“厂里其他干部都没走，我一个人脱离大部队不好吧。”
在强调集体的时代，搞特殊可不是件好事。
前几天出够风头，现在何大清只想保持低调，免得木秀于林，惹来狂风摧残。
“不止你一个，厂里其他干部今天都会回去。
反正厂里事情不多，我跟副厂长留下来看着就好。”
杨厂长跟副厂长平日一直不对付，此时统一战线，应当早就商量过。
轧钢厂一把手跟二把手联合在一起，能量非同小可，要想办些事情还真不难。
“既然其他干部都回去，那我也回去吧。
辛苦二位厂长了。”
听到不是独自一人回家，何大清当即应下，语气中满是喜悦之色，仿佛没看清事情的内里一般。
不是何大清看不懂，而是他确实没有争功的心思。
以他的出身和履历，上面无人帮忙说话的情况下，很难再进一步。
何大清对仕途并没有太大野心。
管理轧钢厂三个食堂，当个处级干部就很不错。
再往上爬，何大清的管理能力和政治手腕不一定跟得上。
到时候要是做不好工作，会惹出许多麻烦。
且爬得越高，觊觎你权位的人就越多。
过几年风暴袭来，爬得越高就越容易卷进去，对何大清有害无益。
还是老老实实在食堂工作，安稳度日，待到开放时期再出来寻求机遇。
“呵呵，不用谢，不用谢。
你们都是厂里的功臣，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
这次委屈你们了。”
杨厂长握住何大清的手激动地说道。
他真没想到，何大清竟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下来。
两位厂长即便联起手来，在厂里也不能只手遮天。
要是下面的干部们团结起来抵制这项决策，他们的话也不好使。
都说卸磨杀驴，磨还没拉完就想着杀驴可太难看了。
好在何大清这边配合，其他干部即便不满，估计也不会站出来反对。
杨厂长的计划算是成功大半。
……
冬天，白昼缩短，天黑得快。
轧钢厂刚到下班时间，太阳就几乎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只剩下一抹黯淡的余晖，抵御夜幕的侵袭。
何大清父子抬头望一眼天色，随即便加快速度，骑车往家中赶。
好在今天没有下雪，风还算柔和，一路骑行倒还算轻松。
“爸，今天三食堂有人说杨厂长……”
回家路上，经过无人处时，何雨柱忽然出言。
“做好自己的事，别人的事不要多管。
一家人能健康平安，好好过日子就不错了。
成天想那么多有意思吗？
你爸都不急，你急什么？
急着你爸早点退休，好把位置让出来给你啊。”
何大清摇头失笑。
厂里不是所有干部都如何大清那般与世无争，渴望进步的，大有人在。
今天何大清退得太快，他们难免发发牢骚。
“呵呵，爸，瞧您说的。
我才二十多岁，哪儿敢惦记您的位置啊。
不过，等再过几年，您要是累了，想休息了，我倒可以试一试。”
有何大清这么一个优秀的父亲，何雨柱常觉得脸上有光，对自己未来的期望提高不少。
领导都说无父无犬子。
何大清是厂里的干部，何雨柱也得上进，不能堕了父亲的威名。
“你还差得远呢。
再多磨练十几年，好好长进才有点机会。
现在，还是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几天没回去，想你秦姨还有雨亭、雨轩他们了。”
何大清几句话便将话题岔开。
从何雨柱娶娄晓娥为妻那一刻开始，他这辈子在仕途上都不会有太大成就。
即便有何大清相助亦是如此。
跟资本家的女儿为伍可是个抹不掉的污点。
心里明白归明白，何大清没有说得太死，以免打击儿子。
年轻人有斗志想进步总是好的，总比摆烂要好。
“我也想晓娥跟何晓了。
咱们赶紧回去吧。”
说罢，何雨柱脚下发力，踩动脚踏，车轮滚滚提速，向远方疾驰。
回到院里，见到家人，何大清父子如释重负。
几年的平静生活让他们习惯跟家人待在一起。
只是分别几天，心中便满是思念。
“大清哥，你们回来啦。”
听到动静的秦淮茹跑出屋外相迎。
见到丈夫的刹那，眼眶忍不住变得湿润。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去轧钢厂探望过。
但见到丈夫瘦削的脸颊，还是感到十分心疼。
厂里缺衣少食，丈夫一定过得很辛苦。
“嗯，回来了。
今晚咱们吃顿团圆饭，好好庆祝一下。”
一家人重新团聚在一起，当然要好好吃一顿，有条件还得小酌几杯，缓解思念之愁。
“我这就去做饭。”
秦淮茹说完，不等丈夫答应便跑进厨房里，丝毫不给何大清反驳的时间。
何大清父子在外边劳累多时，秦淮茹不打算让他们再干活。
只需坐下好好休息，静候晚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