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刚从杨厂长办公室出来，半路上就被李副厂长给逮到。
    “何主任，恭喜啊。”
    李副厂长一上来便笑着祝贺道。
    刚应付过杨厂长，何大清只觉心中疲惫，完全不晓得喜从何来。
    不过在李副厂长面前，何大清依旧表现出认真的态度。
    “李厂长说笑了。
    我哪有什么喜事？”
    “你上山打野猪的事都在厂里传遍了。
    杨厂长昨天还跟我说，想请你组织人手进山活动呢。
    要是干得好，就是大功一件。
    这还不算喜事？”
    李副厂长试探性地问道。
    作为轧钢厂的二把手，李副厂长想上位的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
    只是轧钢厂一直平稳运行，李副厂长整不出什么功绩，想弯道超车很困难。
    这次杨厂长有动作，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过来拦截何大清，就是打着截胡这份功劳的心思。
    “李厂长，不瞒您说。
    杨厂长刚刚确实跟我说了这件事。
    只是我给拒绝了。
    你们都知道，我就一个厨子。
    做饭没问题，舞枪弄棒哪里轮得到我啊。
    上次进山差点脱层皮，我可不敢再去了。”
    何大清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忌惮的神色。
    “这事做得好，升职跑不了。
    你现在管理三个食堂，都副处级了。
    不想再往上提一提？”
    李副厂长近前，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诱惑的意味。
    何大清的行政等级再往上，就是正处级干部。
    这基本可以算是普通人一辈子能摸到的最高级别了。
    处级再往上是司厅局级。
    那个层面的干部，对各方面要求都十分严格。
    家中没些背景基本不用想。
    “怎么可能不想呢？
    但凡事都得量力而为。
    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
    我读的书不多，前几年上夜校才拿到初中文凭，文化水平实在有限。
    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是厂里抬举。
    再往上走，我恐怕就担不住了。”
    何大清憨憨一笑，言语十分诚恳。
    在轧钢厂工作几年，何大清对个人，对世界都有更深入的了解。
    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能力有限，能管好食堂就挺不错。
    现在好好混资历，多攒点钱，普普通通过日子。
    等平安熬到开放年代，再靠前世经验拿出积蓄做投资，当个平凡富家翁，安度美满人生。
    “李厂长，您要是想给杨厂长分忧，可以去拜访一下四九城外的猎户。
    他们才是行家里手，懂得做事。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何大清抛给李副厂长一个建议，而后告退离去。
    李副厂长望着何大清的背影沉默片刻，而后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笑意。
    几句话套出许多有用的信息，李副厂长这趟没有白来。
    何大清既然没有完全投靠杨厂长，他就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拼速度。
    只要赶在杨厂长之前把事情做成，功劳就归他了。
    李副厂长不懂得打猎，不过他很清楚一件事。
    做什么都得抢在别人前头，动作太慢连口汤都喝不到。
    趁现在四九城各单位还没刮起打猎的风潮，他必须先一步下手。
    干出业绩，成为榜样典型，如此才算功劳。
    等别的单位都反应过来，就泯然众人，一钱不值了。
    ……
    自从被杨厂长喊过去后，何大清变得愈发低调。
    在院里、厂里绝口不提打猎的事。
    即便有人来问，他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做更多表示。
    “爸，您最近是怎么了？”
    临近周末，察觉到异样的何雨柱在下班路上，忍不住询问父亲。
    “我挺好的啊，咋了？”
    何大清放缓速度，跟儿子并行方便交谈。
    父亲矢口否认，何雨柱倒是不好再说不中听的话，只得换个角度切入。
    “爸，咱们这周末准备去哪儿打猎。
    还去苍云岭吗？”
    “家里的野猪肉还剩很多，打什么猎？
    山上的野物就留给有需要的人去打吧。”
    一百多斤的野猪，够全家吃很长一段时间。
    除去不好留的内脏外，何大清把大部分野猪肉做成熏肉保存起来，以便慢慢食用。
    省着点吃，两三个月都还有剩余的。
    根本不需要再上山探险。
    “咱们家是不缺肉，但食堂里其他人……”
    何雨柱欲言又止，似是有些为难。
    上次何大清满载而归，食堂里那些观望的人都坐不住了。
    纷纷撺掇起何雨柱，领他们进山打猎。
    何雨柱的耳根子软，经不起吹捧苦求。
    要不是结过婚，稳重许多，他早都答应了。
    哪里顾得上询问父亲的意见。
    “这事咱们不用再掺和。
    厂长他们自有主张。
    想吃肉得凭本事。
    本事不到家，就是进山也没用啊。”
    何大清轻声开解道。
    儿子变得成熟稳重许多，没有擅作主张，何大清感到很欣慰。
    往后还有很长一段难熬的日子，必须学聪明些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见父亲态度坚决，何雨柱不再多言。
    反正能做的事他都做了，工友们能否吃上肉，看个人造化了。
    父子二人回到院里，不问世事，平静度日。
    ……
    树欲静而风不止。
    甭管何大清再怎么不愿意，都改变不了两位厂长的决定。
    当周末再度来临时，李副厂长抢先一步，组织厂里的工人浩浩荡荡开赴苍云岭。
    人多力量大，这次李副厂长整整带三百多号人进山，不信打不到猎物。
    三百多人，就是一人逮住一只野鸡，加起来也有三百多只。
    堆起来绝对是一幅壮观的景象。
    为彰显自己的功绩，李副厂长还提前跟自己岳父沟通过。
    请岳父带几位老朋友来轧钢厂视察，顺便品尝野味。
    到时候只要将李副厂长干的好事宣扬出去，功劳就坐实一半了。
    只要运作得当，李副厂长不仅能巩固自身地位，还能撬一下杨厂长的根基。
    徐徐图之，慢慢将杨厂长从位置上拉下来。
    还在家中思虑谋划的杨厂长，在收到李副厂长出发的消息后，整个人顿时升起怒气。
    自己养熟的桃子居然被别人抢先摘了。
    这谁能忍？
    调集人手需要时间，追赶李副厂长已然来不及。
    恼怒的杨厂长甩下手中的报纸，气呼呼朝何大清住处赶去。
    要不是何大清之前消极应付，他哪里会心生犹豫，让李副厂长夺得先机。
    杨厂长决定过去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