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眼神微动，并没有说话。
    “嘿嘿，师兄，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拓跋焘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朕”，而用的是“我”。
    “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师兄不简单。
    在实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都能反败为胜，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你。”
    说到这，男人脸色郑重下来。
    “师兄，你记不记得在离开上清观的时候曾经说过，我如果当了皇帝，一定封你为大将军。
    现在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看着眼前这个威势不凡的中年男子。
    楚轩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
    仿佛时间又回到十六年前，那个被他教训了一顿的少年顶着一个猪头，眼角还挂着泪痕，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同样认真说道。
    “师兄，如果我以后做了皇帝，一定封你当大将军。”
    或许如果不是凌霄子一定要吃了他。
    自己现在仍然会在上清观里吧。
    不知为何，楚轩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嘴角不自觉勾起。
    似笑非笑地看着拓跋焘。
    “我记得上一次你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眼泪呢。”
    “咱就说能不提这事么！”
    男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合着忘不了了是吧！”
    “突然想起来了。”
    楚轩摇摇头，慢慢收起笑容。
    “小师弟，我不可能去魏国当将军的。”
    “为什么？
    因为我大魏是鲜卑人建立的国家么！”
    拓跋焘眼神剧烈波动起来。
    “自从我统一北地以来便大量任用汉人官员，全力推行汉化。
    立法维护中原百姓。
    还将鲜卑贵族牧场由中原耕地迁到北方，还田于民。
    现在你可以随意在我魏国境内转一转，看看这北地有多久没有发生过胡人屠戮百姓和吃人的事情了！
    难道我这样还不够么！”
    男人越说越激动。
    最后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还是说，我再怎么倾慕中原文化，恢复民生，励精图治，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之人。
    或者说师兄，你从一开始就从来没看得起过我！”
    楚轩闻言一愣。
    微微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这个纵横天下的北地之主内心竟然如此敏感。
    不过想想也是。
    拓跋焘自上位以来一力推行汉化。
    受到不少鲜卑旧贵族非议。
    中原士人又觉得鲜卑人这是在邯郸学步，沐猴而冠。
    民间颇多讥讽的声音。
    恐怕他这段时间压力不小。
    于是声音温和下来。
    “师弟，你不要多想。
    我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只是我问你几个问题。
    如今中原人和鲜卑人，哪个地位更高？
    中原人与鲜卑人犯法时处理方法一样么？
    鲜卑贵族如果不小心杀了中原人需要抵命么，还是赔点钱惩罚一下？”
    拓跋焘听到这三个问题一时间沉默下来。
    只听楚轩继续说道。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答案。
    这天下毕竟是你们拿下来的。
    无论是过了一代，五代还是十代。
    鲜卑贵族必然是占据主导地位。
    中原百姓无论怎样都会比你们低一等。
    如果我帮你统一天下，那岂不是把我华夏百姓全变成了你们的家奴了么？
    我楚轩岂不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师兄，你就这么在意史书的评价？”
    “我不在意史书怎么说，但过不去自己这道坎。”
    “那师兄是想推翻我大魏么？”
    拓跋焘目光闪动。
    “贫道不过是个出家之人，没这个本事。
    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师弟，我不会帮你，但也不会害你。”
    “这就够了！”
    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师兄这么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不过如今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都死了。
    我上清观不能群龙无首，你排行老三，是现在所有弟子里辈分最高的弟子。
    无论怎么说都要接过这个掌教之位，做北地道门魁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