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陈的彪悍男人正眼都没看刘非凡一眼，冷冷道：“什么玩意？一点礼貌都不懂。谁允许他进来的？”
    文教连忙说道：“老陈，别生气了。刘助理找你有点事。”
    “老文啊，亏你也是老领导了，难道我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见的吗？”
    “住嘴！”刘非凡双眼圆睁，突然暴喝一声道：“陈虎，你注意态度。”
    这一声吼，将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
    麻将桌子边赶紧起来一个人，满脸堆着笑说道：“大家都别生气，误会啊误会。”
    陈虎被刘非凡直接叫出来名字，他显然愣住了。
    “陈虎，你身为涉黑犯罪侦查局局长，工作期间聚众打麻将娱乐，谁给你的权力？”刘非凡怒视着他说道：“你对得起你头上戴着的警徽，身上穿着的警服？”
    陈虎不敢接话，他低下去头，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他并非不知道刘非凡是谁。刘非凡宣布为市委书记特别助理的文件，已经下发到全市科局级单位。身为涉黑犯罪侦查局局长的陈虎，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事任免。
    虽说没与刘非凡正面接触，两人过去也没打过交道。但刘非凡在香河警界名气，他还是略知一二。
    刘非凡两次用警去平梁执法，一度在香河警界引起过热烈讨论。在陈虎看来，刘非凡这种擅自调用警力的做法，就应该坚决抵制。
    当然，他当时并不知道推门进来的是刘非凡。
    尽管文教不失时机站出来解释了，可是他还是想保持自己的威严。
    陈虎只能装糊涂，虚张声势地呵斥刘非凡。他希望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谁知道刘非凡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他当面斥责陈虎，让陈虎张口结舌起来。
    “刘助理请坐，请坐。”与陈虎打麻将的三个人都围了上来，簇拥着他说道：“陈局长这段时间工作很累，我们想趁着他休息的时候，陪他舒缓一下压力。还请刘助理理解。”
    刘非凡看一眼麻将桌上堆放的现金道：“我不反对减轻工作压力，适当娱乐。但是，你们聚在一起赌博，怕是说不过去吧？”
    “没赌博，绝对没赌博。”三个人急忙解释道：“刘助理，你也知道，一点彩都不带，大家玩起来就没一点兴趣了。我们说好了，赢的钱，买单啊。”
    刘非凡将三个人逐一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三位是什么单位的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道：“刘助理，我们三个都是陈局平时玩得好的朋友。单位就没必要说了吧？”
    “不想告诉我啊。”刘非凡笑笑道：“大家都在香河，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是啊，是啊。”三个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要误会啊。”
    其中一个人借口去找服务员上茶，脚底抹油溜了。
    另外两个一个借口上厕所，一个借口去催服务员。出了门就没再见着他们回来。
    陈虎留在房间没走。此刻，他想走，已经没有了机会。
    “老文，你故意害我吧？”陈虎将矛头对准了文教，责怪他道：“你有什么事，不会事先给我打电话啊？你看，现在搞成这样，有必要吗？”
    文教笑嘻嘻道：“没事没事。老陈，非凡是自己人。再说，今天就是一个误会。解释清楚了，这事就过去了。”
    陈虎此时的心情，一句话就是后悔不迭。
    他惯用的下马威，碰到了刘非凡的硬茬。
    陈虎不会不知道，刘非凡能成为市委书记的特别助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身为涉黑犯罪侦查局局长，与刘非凡比起来，刘非凡更接近权力中心。
    可是当着文教的面，他又拉不下来脸赔礼盗抢。
    陈虎不会知道，这一幕恰好就是文教最希望看到的。
    刘非凡打电话找文教问涉黑犯罪局长是谁的时候，文教心里就有了想法。
    陈虎是一年前从下面县局升上来的。他一来市局，便担任了重要部门涉黑犯罪局局长。
    市局有三大内部局，不但是个肥缺，而且前途光明。
    第一个就是刑事侦查局。全市大大小小的刑事犯罪，都归他们管。
    第二个是经济侦查局。这是个与钱直接打交道的局，其他话就不用说了。
    第三个就是涉黑犯罪侦查局。这个局权力非常大，任何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都有可能被他们接手介入。
    而且，但凡只要他们介入的案子，都是特别重大的刑事案件。
    至于交管局，以及文教手里的治安支队，与陈虎他们比起来，就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在陈虎之前，文教是最希望自己去涉黑犯罪侦查局的。他原来设想的在市局副局长位子上退下来的梦想被打破后，他便将眼光瞄在了陈虎的这把椅子上。
    但是，他未能如愿。
    在文教看来，自己之所以没坐上涉黑犯罪侦查局局长的位子，完全是陈虎在背后搞了小动作。
    陈虎原来是香河下面山南县公安局局长。他的行政级别与文教还有一段距离。陈虎是正科级，而文教早在几年前就是副处了。
    从正科到副处，本身就是一道门槛。这道门槛能迈过去的人并不多。
    基层干部当中，绝大多数都只能止步在正科级面前，很少有一步跨进处级行列的。
    涉黑犯罪局是个副处级单位，文教来担任领导，看起来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然而，事实是陈虎坐了上去，将文教挤了下来。
    茶楼酒肆，都是文教的管辖范围。因此，他要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坛子里摸乌龟，手到便随。
    得知陈虎与一帮兄弟在茶楼打麻将，他没惊动陈虎，而是悄悄地等着刘非凡的到来。
    果然，一起如他所愿。陈虎居然耍官威，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了推门而入的刘非凡。
    他也没料到刘非凡这次会那么的硬气，当场训斥了陈虎。
    三个与陈虎打麻将的人溜之大吉，就能看出来刘非凡对他们的震慑力。
    陈虎主动说道：“刘助理，我这个人脾气暴躁，你别见怪。”
    刘非凡道：“陈局，我理解你。你们战斗在第一线，确实压力不小。但是，我想说啊，陈局，脾气暴躁对身体不好啊。”
    陈虎讪讪笑道：“没办法啊，职业病。对了，刘助理，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敢找你？”
    陈虎尴尬道：“刘助理你要有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啊，完全没必要让你亲自跑一趟的。”
    “陈局那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陈局亲自动步？我这个人啊，有一条准则，那就是山不过来，我过去。今天我要不自己过来，怎么能领略到我们陈局的威风啊。”
    陈虎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刘非凡的话里，不仅暗含讥讽，更多的是对他的不满啊。
    文教插了一句话说道：“两位，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说话？”
    陈虎连忙说道：“对对对。这里说话不方便。如果刘助理愿意，我想请刘助理去我们局里坐坐，顺便指导一下工作。”
    刘非凡略加思索道：“好啊，我们一起去陈局的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