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深夜。
    无尽之塔二楼，主人起居室前的走廊，以萨蒂亚为首的四名侍女挤在一起，遥望着起居室的大门，相互交换着眼神。
    最后的五米距离，谁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萨蒂亚，这么做会不会惹恼新主人？”一名半龙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问。
    “不想参与的人可以退下。”萨蒂亚冷冷地回道。
    没有人选择离开。
    她们是希尔梅莉亚的侍女和女儿，是希尔梅莉亚利用一头白龙的素材加以调和，用母神之泪制造出来的半龙半魅魔后代。
    在红龙伽诺恩带着她们的姐姐萨莉尔入侵深渊，杀死希尔梅莉亚后，她们选择臣服于红龙换取活命的机会。
    然后她们就被带出了深渊，来到无尽之塔签订了囚徒契约。
    对于被奴役这件事，她们并不反感，她们自出生开始就受希尔梅莉亚控制，倒不如说她们更习惯这种处境。
    在无尽之塔的待遇，其实要比在深渊的时候好，伽诺恩将她们塞给了萨莉尔管理，委派了她们一些巡视领地和打猎的工作，总体而言要比在希尔梅莉亚手底下管理恶魔军团和打理整个领地轻松不少。
    在离开深渊之后，她们第一次吃到了除了恶魔以外的食物，她们的反应，和第一次进食的萨莉尔基本上差不了太远。
    但她们无法就此在陌生的环境中安下心，红龙伽诺恩对她们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依照她们过去侍奉母亲希尔梅莉亚的经验，她们必须服侍好这位新的主子来讨对方的欢心。
    除了这个，还有另一个理由驱动着她们。
    “别犹豫了，我有一点忍不住了！”一名侍女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
    从那里飘来了时隐时现的甜美气息，一直撩拨着她们的本能。
    魅魔的血统给予了她们摄取魔力的渴望，在深渊她们只需要猎杀吞食比自己低等的恶魔，就可以补充到高浓度的魔力。
    但在这个位面，她们得用其他方式满足这种需求。
    就在她们准备开始行动的时候，有人在后头冷冷地叫住她们：“你们在做什么？”
    四人一齐僵住，一回头看到了天使状态的萨莉尔正抱着手冷冷盯着她们。
    “姐、姐姐……”萨蒂亚和其他侍女向萨莉尔投去了有些畏惧的目光。
    萨莉尔在血统上算是她们同母异父的姐姐，在力量上也是完全碾压她们的，而且萨莉尔亲手杀死了她们畏惧的母亲希尔梅莉亚，红龙伽诺恩令她们签订契约后将她们交给萨莉尔管理，可以说如今萨莉尔已经代替了她们内心中希尔梅莉亚的地位。
    萨莉尔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皱起了眉头。
    “女主人。”萨蒂亚立刻很有眼色地改口。
    “你们悄悄溜出神殿，在这里做什么？”萨莉尔质问。
    她们如今都被安置在无尽之塔的三楼居住区。
    “我们想要服侍主人，我认为这有助于稳固我们在这里的安全。”萨蒂亚躬身回答。
    “没有必要，只要你们守规矩不要越界，是不会有事的，反倒是这样擅自行动，可能会给你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萨莉尔傲然说道，“马上回去！”
    四名侍女相互看看，没有人敢反驳，最后只能一个个灰溜溜地穿过萨莉尔的身旁，回三楼去了。
    但萨莉尔在目送她们上楼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
    “没有人打搅了，赶紧上吧！”心底里一道声音在喊。
    “别去了吧，你这样岂不是和她们一样？”另一道声音显得很犹豫。
    随着心中的天使和恶魔相互争吵，萨莉尔的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了。
    与其说她是抓那几个半龙魅魔来到伽诺恩的起居室门前，不如说是她出于某个目的来到这里，正好撞见了她们。
    用那种倨傲的态度命令她们回去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
    “不，我只是想跟伽诺恩单独谈谈而已，只是白天一直找不到机会。”天使部分的她为自己辩解。
    “是啊，只是想感谢一下他，顺便谈谈今后的事情，当然不会像上次那样做什么越界的事情……但如果是伽诺恩主动呢？”魅魔部分的她已经开始尽情想象了。
    她在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别管那么多了，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了，就潜入他的梦境见见他应该没什么吧！”
    拿定主意，她开始转化自己的魔力属性，令自己从炽天使的形态转变成堕天使，随后又转化到魅魔的形态。
    事到如今，她已经可以比较娴熟地转化自己的魔力属性，对魅魔的形态和力量也有所适应。
    她试着向翅膀注入魔力，令自己悬浮起来，然后施展了穿墙术。
    她下定决心穿过了门，然后跟穿着睡衣站在门后的贞娜正好对上了视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萨莉尔悬浮在原地不动了。
    此时贞娜抱着手，面有愠色，盯着萨莉尔的目光像是两把刀子，要将这头魅魔剖开。
    好一会儿过去，萨莉尔一脸尴尬地打破沉默：“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自己丈夫在卧室里很奇怪吗？”贞娜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这种异常反倒让人倍感压力，“这问题应该我问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只是想……”萨莉尔结结巴巴地开口。
    “深更半夜跟伽诺恩聊聊？”贞娜替她说了下去。
    萨莉尔识趣地闭上了嘴，被人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这借口听起来有多离谱。
    论实力，她其实高贞娜一截，但现在每次跟对方说话，她反倒总感觉自己矮半截，完全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因为她总是理亏。
    “伽诺恩平时睡在地窖，睡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是有人一起的时候。”贞娜冷冷说道，“有什么想法最好提前交流，这个地方会不守规矩夜袭的笨蛋有一个就够多了。”
    这时，伽诺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房间里头传来：“明晚我倒是有空。”
    萨莉尔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慌里慌张地摆手：“我、我不会来的！！”
    说完她就猛地转身要逃走，结果结结实实地跟门撞了一下，后退一步捂住了额头。
    她是穿墙进来的，门自然还是关着的，刚刚她一慌就忘了施法。
    贞娜叹了口气，帮她打开了门。
    萨莉尔灰头土脸地逃走了。
    一路溜到楼梯间，她突然跟人撞了满怀。
    ““啊，对不——””
    两人同时道歉，然后在看清彼此的时候，都愣住了。
    一方是魅魔形态的萨莉尔，一方是变成魅魔样子的伊丝蓓尔。
    真假魅魔在懵圈中对视数秒，随后伊丝蓓尔先回过神来，突然两眼放光道：“这么巧，你也是来夜袭的吗？一起呀！”
    “才不是！！”萨莉尔猛地反应过来，羞恼地敲了一下伊丝蓓尔的脑袋，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都已经是魅魔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嘛！”伊丝蓓尔捂着脑袋嘟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