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空间与决定
作者:力量焊接   演变战役最新章节     
    【本位面所有信息已提取完成,本次评分:100;任务评价:意志坚定,行动高效,成功建立了稳定可持续的势力,实现了思想与体制上的统一;检测到军官达到晋升标准。】
    一连串建造蒸汽机械、种植作物的影像在陆大古面前快速划过。
    【是否晋升?】
    “晋升。”
    流光闪过。
    青年胸前的青铜剑标志换成了金属烟囱。
    【下面展开回归倒计时———10、9、8、7、6、5.】
    目光可及的一切事物收缩,自己与同伴化为闪烁的光点,无限的光丝从无限的角度折叠展开、重合为一道门扉,他眼前光芒闪烁。
    【无限空间上尉军官陆大古,编号55508135276,已完成你的身体调整。】
    【欢迎回到无限空间。】
    站在传送广场上,他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自己,刚要迈步,他的手就被捏了下,转过头去,那张熟悉的面容在对他笑。
    陆大古回以笑容,接着两人走入将广场包围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群,目光颇有些怀念地缓缓扫过近处的一砖一瓦、远处隐约可见的科幻风大厦、向上延伸的淡蓝天幕和天幕尽头那似乎无限大、无限远的“井口”。
    对这个空间来说,他们可能只离开了几星期到几个月不等。
    但对他们自己来说,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十年。
    然后是清点收获。
    “......”
    陆大古点开了个人面板。
    投影显示,此次任务的满分奖励道具是:
    【王冠: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获取条件:在任务中建立思想与制度高度统一且足够庞大的国家,并获得满分评价,即有概率获取。】
    【功能:可使预备役转为正式军官。】
    这东西对大古本人来说没什么用,但有很多人需要,之后或许可以转卖熟人,或者挂上交易所,他决定之后再看。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得到三个暂时用不上的道具了,包括新手考核任务的【定位宝石:标记任务位面中所有军官的位置。】、石器时代满分任务的【玄鸟玉符:极大逆转单个指定碳基生物目标的伤势、病痛。】以及本次青铜时代满分任务的【王冠】。
    接着到了空间硬通货币,紫金账目。
    “嚯。”
    看到紫金数量的瞬间,陆大古的眉毛微微上扬。
    “怎么了?”
    大进歪头凑过来看他面前的光屏。
    “青铜时代最高才得1000克紫金。”
    大古神色如常,只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颔首:“我们倒赔进去两万八千八百五十克紫金。”
    也就是,自新手考核任务得到的96公斤紫金,经过石器、青铜两个时代打拼,不仅分文未增,还降到了64.13公斤。
    “早叫你省着点了.....笨蛋。”
    “哈啊,该省省该花花,有舍才有得么。”
    而花费了如此多的紫金,得到的,就是彻底铺平了进入工业革命时代的道路,创开了热武时代的大门,农业和工业科技树水平都点到了几乎不属于尉官的高度。
    这时候,旁边走过两个聊天说笑的少尉。
    “哇,你是长沙人?老乡啊!”
    “这不得喝两杯?”
    这大约是“真.老乡”。
    在这个同时存在去往无限可能性的历史线通道的地方,“老乡“的概念也改变了,指的是被选拔为军官前的历史脉络大差不差,若两个人老家历史线相同或相近,又恰好来自相同或相近的地域,那更是件幸事。
    漆黑的眼瞳随着两名少尉的移动稍稍向后瞥了眼,待他们走远,他展颜:
    “这么巧,我也常鲨人。”
    身旁的少女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谐音梗扣钱。”
    “咳呵。”“.....噗嗤。”
    “哈哈哈哈——”
    他笑了,她跟着低低地笑起来,然后笑声旁若无人地渐渐大起来,道路两旁往来的军官们见怪不怪,大都懒得看。
    作为无限军官,注定要在各个时代不断发动、参与战争的存在,势必要经历许多,每个人都有在任务位面中对种种事件遭遇的释怀和感动、对突破危急困难的喜悦和感悟,在穿越重重阻隔顺利回到空间以后,稍微表达下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在空间里“工作”的够久,谁没有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呢?
    因此越有经验的军官越对同行们的各种表现习以为常。
    笑完,擦去眼角泪渍,他们大步向前。
    “对了,我们好像还没去过私人空间呢?”
    她突然想起。
    “....刚好。”他点头,“去把我们的房子建起来吧。”
    那据说也是无限空间曾以10到20人小队形式穿越各个世界干涉“剧情”、掠夺“资源”时期的遗留,可以说是属于各个军官的“家园”,你只需要通过专门的传送设施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握住门把手想象,就可以在【个人房间】内约直径两公里的空间里实现你想要的场景,譬如荒原、草场、瀑布———前提是不能包含太复杂的人造物。
    然后你可以在场景内搭建房屋,但是,房屋设计你得自己做,使用的材料,也不能超过你的军衔允许使用的层级,如陆大古作为上尉军官,可以使用泥土、石头、木头、青铜、铁等材料。
    至于搭建的方式,是通过个人面板光屏规划设计,然后像虚拟vr游戏里建造房屋那样,用光屏把设计出的建筑“放”到地上。
    接着你就有地方住,放置些许个人物品了。
    喜欢玩建造类游戏的朋友大概会在这一步花费不少时间。
    这里也差不多只能住人和放东西。
    【无限空间】在此表现得非常吝啬,甚至不允许军官将【追随者】以外的兑换造人、勋章工人、空间士兵,和许多道具带进来。
    但祂又很慷慨,允许你通过个人面板光屏在【个人房间】里免费兑换饮食,只要你会做菜、想得到、现实存在,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可以吃上,譬如橙汁、千年老山参、恐鸟胸肌、霸王龙大腿肌、牛里脊、红宝石葡萄、黄龙果、菠萝莓、非洲角瓜。
    似乎,不含科技的东西在祂眼里都没有价值。
    那么,陆大古选择的场景是什么呢?
    “哗啦啦啦啦————”
    微凉的海水轻轻拍打沙滩,轻柔的细浪泡沫末过脚趾。
    头顶满天繁星映着夜幕下的海面。
    远边海天交接处。
    一丝赤霞将将冒出尖来。
    带着淡淡的咸腥味的海风拂动额前碎发,青年站在礁石上远望。
    少女坐在他侧面,看看他的侧颜,星星滴落在那对眸中,又顺着他的视线远望,注视着边缘碰到那丝霞光的云被渐渐点燃。
    “叮铃~”
    悬挂在青年腰间的风铃发出清脆的细响。
    “喜欢么?”
    他问。
    “啊?”
    “海景。”青年歉意地说,“我突然想起来,都两次任务了,还是在拜托你帮忙稳固后方,让你没看过海。”
    “唔。”少女点点头,“挺好看的。”
    “这样好了。”他如此承诺,“下次任务,我一定会让你看看真正的海,然后.....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约定。”
    “是。”陆大古目光向上,“两百年后,我带你飞向宇宙。”
    “那就这么说定咯。”
    “嗯,我绝不食言。”
    沙滩上安静下来。
    风和浪花成为令人舒适的白噪音。
    好一会儿。
    “......在进入无限空间以前。”
    他微微张开手,让海风漏过指缝,看起来,他就是要借这海风让头脑更清醒些。
    “我受到的教育,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宣传,都试图告诉我,努力就一定会成功,付出,就会得到回报,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努力得到这些成功的回报。”
    穿越以前,石器时代、青铜时代,三段人生的苦思、阅历和学习在此汇成一个答案,他既是对她,也是对自己说:
    “他们相信,在世界的表象背后一定还存在更深刻的本质,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必须依靠这个本质才能实现。”
    “但这根本就是胡扯,努力并不一定会成功,付出并不一定会有回报,仅仅去攥着努力和付出寄望于未来,不过是奴隶的自我安慰,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人生是虚无的,没有意义的,所有意义和价值都是人自己赋予的。”
    大部分人畏惧于这种虚无,他们不愿意赤身裸体地面对真实,惶恐于信奉的真理成为幻觉,于是各自寻找着慰籍。
    “我曾经也是这样。”
    “每当我受了委屈、感到痛苦、迷茫的时候,就会看书寻求安慰,把它们当成精神阿片。”
    “好像只要我看过历史上的赤红漫卷、改天换地、宏大故事,那些让我痛苦的源头就自动消失了,不见了,我就这么满足于它们会自动畏惧我的幻梦。”
    他微笑起来,瞳中倒映日升的霞光,好像点燃了火:
    “我忘记了,或者说一直在麻痹自己,如果我始终沉迷于虚幻的慰籍,不去通过行动赋予自己意义和价值,那我实际上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做到。”
    如果我继续沉迷,我就会一次次继续为虚无而惶恐,畏缩于丑陋的真实。
    我就没有办法面对,依然被困在牢笼中,无法改变。
    “在穿越以前,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有种困惑,我始终想做到绝对正确的事,本能地追逐着真理,却又常常受困于自己的愚蠢和浅薄,害怕去承担选择的后果,也就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做我自己。”
    “在福利院的时候要做个乖孩子,这样才能被来收养的家庭看上。”
    “在小学的时候要做个好学生,这样才能给中学打好基础。”
    “在中学的时候要做个好学生,这样才能给高中打好基础。”
    “在高中的时候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
    “在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将来找到好工作。”
    “开始工作以后的每一年都很关键,都是在给未来打基础。”
    那么,什么时候我才能做我自己想做的呢?
    “带着这样的问题,进入空间以后,我成为了人王天子,成为了始皇帝,按理来说,走到权势能达到的顶点,做到万人敬仰,我应该满足了。”
    他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感到纠结,感到迷茫,感到痛苦呢?”
    陆大古张开手,迎接霞光,海风拂动他的发丝和衣角,整个人被渲染得仿佛在熊熊燃烧,许多在他身上的东西尽数化为灰烬: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就是会感到不甘,我不能够、不愿意、没有办法接受,我竟然在自己最想完成的事情上毫无建树!”
    “我是孤儿出身,从没见过父母,可难道我吃的每一粒米、每颗蔬果,不都是农民种植的吗?我居住的房屋,我用过的每一度电,每个电子设备,我穿的衣服鞋子帽子,难道不都是工人生产的吗?是农民和工人养大了我!”
    “我是——”
    他大喊道,胸膛激烈起伏着,无比笃定地释放出纯粹的自我,净澈的本心:
    “我是———”
    “工人和农民的儿子!!!”
    “哗啦啦啦啦———”
    海浪继续拍打沙滩,咸腥的海风让他的声音飘远:
    “现在我手上掌握的技术好像够走到我期望的方向,也好像远远不够。”
    “我有很多理由,譬如我可以说,人们还没做好准备,他们会害怕,他们需要一个皇帝来统治和保护他们。”
    陆大古猛地转过来,对上身边的伴侣,乌黑的明眸炽烈如火:
    “可是我受够了。”
    “我就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从这里开始,不再有任何人来代表我,没有人可以替我做决定,我来承担,我来选择,由我自己来决定这一切,因为我就是想要这么做。”
    “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他向大进伸出手:
    “你来么?”
    “我们一起,去砸烂旧世界。”
    湛蓝的眼瞳看看那手,再看大古的眼睛,他眼底的倒影似流淌的岩浆,静静流淌,燃烧。
    仿佛有一束光。
    终于从长眠中醒来。
    这次,他不会那么容易熄灭了。
    “我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关于未来的邀请么?”
    少女的眼睛稍稍眯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起,永远?”
    “永远。”青年坚定道,“只要你永远不背弃我,我就永远不背弃你。”
    “这可没办法后悔哦,大古?”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他闻言,迷惑地歪了下头,然后他笑了,那对明眸笑得从未如此温柔:
    “正相反,我应该谢谢你。”
    “对于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好。”
    看似纤柔的手将结实的手牢牢握住。
    “我同意,我接受。”
    她突然扑上来,因为太放松警惕,几乎没来得及开启【思维加速】,少女的鼻息已经吹在颈间,有大得无法违抗的力量拽住领口,含着笑意的声音说:
    “我爱你。”
    唇间有温热的触感,强硬地撬开牙齿,探入口腔,他瞪大眼睛,但还没来得及从惊愕中缓过来,唇已分开,有晶莹的丝线滴落。
    “对不起啊,我已经,没有办法忍耐了。”
    她回退了两步,白皙的脸颊染上比朝霞更明艳的绯红:
    “因为你老是说些未来啊,邀请我的话,我也稍微,有点不想再拖下去了呢。”
    少女微笑着,伸手向自己的曲褶长裙,瞬间,长裙被她的怪力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内部的肌肤。
    这是陆大古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件事:
    对于他来说,他是现代社会出生、成长的人,他的三观基础也建成于那个时代,但对大进来说,石器时代就是她第一个接触的世界,所以,在对待某些事情上,她会颇具“远古遗风”。
    某些东西,如果他不给。
    她就会自己来拿。
    “等.”“我很丑么,大古?”
    “不....你很美。”
    “那就是你讨厌我了?”
    “当然不.”他的神情变得很精彩,“可这是否太激进了些?!”
    “其实,我也有些害羞呢,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会比较痛....不过我会努力的。”
    笑容明艳的抓紧了他的手腕,她说:
    “接下来,数星星,或者向三女神祈祷吧,大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