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最快地完成攻城作战，我借鉴了封建时代两千多年的攻城经验，用成熟的攻城器械，加上我们的弩械、炮械，和炸药包，没有什么拦得住我们。”

    向大进谈起这一路的征讨。

    陆大古拿出一张白纸，随手在上面画出七十二座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大略地形：

    “和刚才说的一样，还停留在冷兵器密集阵列的军队是扛不住炮械的，而他们的兵员素质和武器又不允许他们搞散兵线。”

    “所以他们既无法靠城市关口卡住我们，也无法在城外阻拦我们。”

    “这样看，根本没有按部就班的必要。”

    “我直接沿着这条路线。”

    他画了个箭头：“去清理齐国原本的权力核心，清扫“屋子”，迎接我们的后续整合改造工作。”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垂首：

    “我真是，越来越习惯做这种事了。”

    有句话叫，屠宰和手术的区别，只在于精准与否，而精准打击中上层公侯贵族的他就像一个拿着屠刀做手术的医生。

    “大古....你.”

    陆大进张了张嘴，想要安抚他。

    “我没事。”

    大古回以一笑，反过来安抚她。

    而后继续道：

    “兵书上有句话讲，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战争关系到国家的存亡，不能不慎重仔细地观察、分析和研究。”

    “我们现在这么轻松地拿下一大片区域，本质上是后勤充裕、运输快速、高组织度，和军事科技同周边这些国家拉开了代差。”

    “如果到了以后，科技更发达的时代，而我们却形成了落后时代的思维惯性，那就是我们被别人轻松拿下大片区域。”

    “所以，我们可不能犯一样的错误啊。”

    “那就要拜托你多给我讲讲以后的战争形态咯，再怎么说，没见过的东西都很难想象啊。”大进嘴角带上一丝弧度，一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对上他的眼睛，“散兵线、战壕战、机动兵团、大炮兵战略，这些东西只有你见过的嘛。”

    “我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陆大古想起考核任务时的血与火：“那时候我边打仗边学，到最后也就能带好一个团的近代部队。”

    “现在应该能带好两个师吧。”

    “我们先交接工作。”

    他说：“忙了这么久，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还有，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在我能力范围内，不违背我的良知的要求。”

    “这个要求，你想什么时候提出来都可以。”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啊。”

    她支着下巴，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我该要点什么呢？”

    “你可以慢慢想。”

    陆大古拿起一份文件：“这是炼焦厂的？”

    “嗯，我们要求所有工人统一制服，开办工人夜校，在培养身份自觉的同时，培养他们这个群体内部的凝聚力，并且扫盲，但是，部分工人认为夜校没有必要，说他们只是做工的，学习没有用，希望下班后早些回家。”

    “可以理解，绝大部分古代人可不像后世那样有夜生活，休息了当然要回家，这方面只能以讲道理和立规矩两手抓，强推夜校制度，只要保证薪资待遇，他们会习惯的，他们必须习惯。”

    “这是工人乐团。”

    “我们要求学校和工厂里每个人必须学会一样乐器，就是你说的，精神文明建设。”

    “干得好，音乐是所有人共通的符号....足球运动也教给他们了？”

    一项项工作和对领地内的安排在两人的交谈中商讨完毕。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完成交接。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这个时间正好，你可以睡个午觉。”

    “嗯，我就在这里睡了，有事叫我。”

    她起身，到几步外的躺椅上坐下，那把躺椅是早先晋区领地刚刚稳定的时候她要求的，忙着推行水力机关的大古顺手做了一把，照例贴合身形，由她使用很合适。

    陆大古翻阅、批改起文件。

    他看到了一些声音。

    蒸汽机械和水力机关仅仅出现几年，看到了它们的巨大作用，并且处在相关岗位，作为受益者，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人们就产生了过于大的乐观情绪，一名冶炼厂的厂长在他的工作汇报末尾提出，让纺织业全面使用机械，取代那些小手工作坊，这样，所有人都有好衣服穿了。

    对此，陆大古做出了明确回复：

    发展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不能光看到好处，就急忙去干，不顾全局意识。

    现在的情况是，工厂—工坊—农村，组成完整的链路。

    工厂还在发展中，不能兼顾到所有人，正需要这些作坊填补农村的空隙，就像机械可以削切木头，也不见得完全取代木匠了，再者，这些小规模集中的作坊工人会为未来获得更多全职工人、扩大工厂提供助力。

    处理完大方向把控。

    大古接着往下梳理，看到一份关于乐团对决赛的消息。

    那是两支由工人和学生利用空闲时间自发组织起来的乐队，为了竞争哪一方更优秀，约定时间地点，先后吹奏，然后让民众往两个碗里投小石子，比输赢。

    多种乐器的推行已经改变了部分人的生活。

    然后是几个工厂里，学会了踢足球的工人们按照工厂所属划分，自动组成几支球队，相互竞技。

    以上两样，乐赛和球赛观赛的民众越来越多，所以治安队和几个工厂的管理者询问要不要派些人手维护赛场秩序，或者阻止他们，免得生出乱子。

    陆大古回复他们，像这样大家喜闻乐见的活动是好的，多派些人看着就行，让他们去办，当然，老规矩，禁止赌博。

    类似的诗歌朗诵，歌舞，也都一样。

    放下批改好的文件，他不自觉地眉眼柔和了些。

    在大古治下，人们的娱乐方式获得极大地拓展，平民的精神丰富起来了，他们变得更加乐观和活跃，积极且开放。

    接下来，等印刷术和纸张推动到全领地，他预备着在每个城市开设公共图书馆。

    “.....”

    这时，他听到大进均匀的呼吸声。

    女孩在躺椅上睡得很香。

    陆大古走过去，取出一张毯子，轻轻地给她盖上，然后坐回工位，动作轻了很多。

    他需要推一推进度，谨慎思考，工业探索越往上越复杂。

    而且这关系到几百万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