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
于智博以为是兰妹回来了。
“兰妹，是你吗？”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不是兰妹，是庆叔。
“兰妹去照顾耿娃了。”
庆叔手里端着一个盆。
“走之前让我帮你做饭，你真能吃这么多？”
将盆放在卧室的桌子上，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海碗，从盆里盛粥。
“耿娃没死？”于智博惊喜的问道。
“没有啊，虽然伤的很厉害，但大夫说算是把命保住了。”
“你是真厉害啊，大夫过来看，说你虽然看起来伤的重，但筋骨都没事。”
庆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炕边：
“耿娃和海娃就不行了，耿娃肋骨断了好几根，海娃胳膊也断了。”
“能自己吃吗？”
于智博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有些疼，但还算自如。
“可以，麻烦庆叔扶我坐起来。”
庆叔将碗放在炕边，慢慢将于智博搀扶起来，然后将床头的被子垫在他身后。
“年轻就是好，我看你被打的飞来飞去的，还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你竟然连严重一点的内伤都没有。”
我谢谢你啊。
于智博感慨这位族亲叔父的憨直。
“我昏迷多久了，还有，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你昏迷了两个多时辰吧。”
“你昏过去之后，大家把落水的两个水贼抓了起来。”
“那两个狗贼被打的那个惨啊，要不是我拦着，估计当场被打死。”
“我让人去镇上请了大夫。”
“这次村子里死了好些人。”
......
庆叔说话条例不是很清晰，这里说一点，那里说一点，絮絮叨叨的。
于智博一边吃饭一边听，等吃完了一大盆稠粥，他也说的差不多了。
总体上就是于智博昏迷之后，逃走的水贼被吓破了胆，没有返回。
落水的两个水贼被村民抓起来打了一顿，然后关在了于智博家前院的地窖里。
这次村子里遭贼死了7个人，其中5个人是水贼搜刮的时候杀的，2个是跟着于智博杀贼的族亲。
受伤的数量也差不多，都是跟着于智博杀贼的族亲。
现在大家不是在照顾伤员，就是在准备白事。
至于兰妹为什么会去照顾耿娃。
哎...
一言难尽。
“你可真能吃，怪不得长这么壮。”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能吃啊。”
“你是不是和海娃一样，受了天赐？”
庆叔还在絮叨。
“庆叔，我现在昏昏沉沉的，想要睡会儿。”于智博道。
“行，你睡吧，我也得去帮忙了。”
庆叔帮于智博将垫在身后的被子取出，然后扶着他躺下。
“哎，这世道啊。”
“活着就是受罪。”
“死了也好。”
“死了就解脱了。”
随着庆叔的脚步声远去，他的絮叨也逐渐听不清。
于智博脑中思绪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对水贼的处置是否妥当。
不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何做才能够避免耿娃妹妹死去。
对于耿娃妹妹的死，他很愧疚。
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怀着复杂又矛盾的心绪，伴随着脑海中昏昏沉沉的感觉，于智博很快睡了过去。
-----------------
于智海家。
经过正骨之后的于智海正静静的躺在床上。
在这个还没有夹板固定技术的时代，骨折的治疗最重要的就是静养。
大夫交代他一定不能乱动，否则上臂的骨折就会再次脱位。
见惯了那些因为骨折后养护不好而导致残疾的兵卒，于智海对于大夫的叮嘱执行的很彻底，就连吃饭都是秀儿喂着吃。
“也不知道黑娃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
“庆叔那么大年龄，又是男的，肯定不会照顾人。”
“诶诶诶，你捅我鼻孔里了。”于智海无奈提醒道。
“哎呀，你别动啊。”秀儿将木勺收回，用抹布把哥哥鼻孔附近的饭食擦干净。
“我怎么可能动。”于智海感觉自己好冤。
“就是你动了。”秀儿举着木勺，眼含威胁：“你还吃不吃了。”
“哎...，我吃。”受制于人的于智海只能投降，‘屈辱’的继续接受投喂。
要不是怕变残疾，怕肚子饿恢复不好，他绝对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变心的妹妹。
“兰妹也是的，凤儿的死怎么能怪黑娃嘛。”
“撂下黑娃不管，去照顾耿娃。”
于智海咽下一口粥：“兰妹是代替黑娃去赔罪的，说一千道一万，毕竟人家妹妹死了。”
“哎，这些杀千刀的贼寇。”秀儿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于智海：“你也是，当时怎么就没想着先把耿娃妹妹送到地窖。”
“我当然想，可是耿娃家离我们两家太远了，等我过去的时候耿娃家人已经被贼人掳走了。”于智海解释道。
“真是没用，比人家黑娃差远了。”秀儿一边喂饭一边气愤道：“上次也是，我被典吏欺负，也没见你说句话。”
于智海感觉自己更冤了。
秀儿上次就是被摸了一下手，他还能拿刀砍上去？
而且那种情况下，为了整个村子的利益，对于妹妹的委屈，他只能忍下来。
“还是黑娃好，为了我可以无所顾忌，拼命都可以。”说到这里，秀儿脸上竟然染上一丝羞红。
“你就是因为这个喜欢黑娃？”于智海惊讶的问道。
黑娃当时做了什么？
他就是帮秀儿端菜了而已。
“当然不止了。”
“那天村子里那么多老少爷们，只有黑娃敢站出来，还愿意掏出那么一大笔钱。”
于智海心想，你哥不也站出来了吗？
不过他更想知道秀儿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黑娃的，所以忍住没有插话。
“后来也是人家黑娃一个人去追那些狗官，你都不敢去。”
这点于智海认，他当时确实不敢惹事，没有黑娃大胆。
“就因为这些？”
“不然呢？黑娃这么有担当的男人，有本事还疼女人，你去村子里问问那些小姑娘，谁不喜欢？”秀儿反问道。
“他也是最近才变这样吧？以前柔柔弱弱的。”于智海反驳道。
“以前人家爹娘都在啊。”秀儿补充道：“自从他爹娘不在之后，看看人家多有担当，那么小就扛起了这个家。”
“兰妹真有福气。”
“那香囊是怎么回事？”于智海追问道。
香囊的材料是他搜寻的，所以他知道这些材料是在黑娃父母遇害之前就开始准备的。
“那是我闲着没事学来打算做嫁妆的。”秀儿回道。
“你还吃不吃？这么多问题。”
“不吃了。”于智海感觉气都吃饱了。
被自己亲妹妹用来衬托外面的男人，哪怕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有些受不了。
“不吃刚好，我去看看黑娃。”秀儿说完直接端起碗走人，一点留恋都没有。
没过一会儿，于智海就听到外面秀儿喊道：“娘，我出去一下，你照看好大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