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万海办公室门前，杨泳整理了一下自己，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房门，高喊一声“报告！”得到里面的回应便推门进去。

    万海此时正歪坐在电脑前，发现杨泳进来，只是斜眼看了他一下便继续摆弄他的电脑，杨泳此时便挺尴尬的，站着嘛，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坐下嘛，万海也没让他坐下，就这样尬在那，过了几分钟，杨泳实在忍不住，说道：“万主任，您找我。”

    “嗯，你先等会。”万海头也没抬，依然摆弄着电脑。

    又过了几分钟，万海这才缓缓转过头，看着杨泳，故作吃惊地说道：“小杨来了，怎么不坐啊？快坐下。”说着把椅子转向杨泳，并示意其坐在沙发上。

    杨泳坐下后，万海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杨泳，杨泳被看得非常不自在，双手在身前不断揉搓着。突然万海站了起来，杨泳见状马上也起身，没想到万海站起来后只是伸了个懒腰，接着又坐了下去，可杨泳此时却不敢再坐下去了，依然站着。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万海才缓缓开口说道：“听说你最近挺忙的。”

    “还好啊！最近上班不怎么忙，还在适应。”

    “真的？”

    “真的。”

    “我怎么听说你挺忙的？”

    “我吗？”

    “不然呢？”

    “难道您知道了？您怎么知道的？”

    “忙什么？”

    “我最近接了个广告设计的私活，给捷豹的新车发行做一个宣传海报，酬劳比较可观。但这事我都是偷偷做的，都是等大家下班后我晚上一个人在办公室做的，而且平时画的那些草稿我都会清理干净，别人不可能发现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这事？”

    “是的，我最近就是在忙这个。但这些都是我用业余时间做的，没耽误工作的。杨主任，不会是我这事被别人发现了，给你打小报告了吧！”

    “这倒没有。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啊？还有什么事？最近我没忙其他的了。”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

    “昨天你去罗厂长办公室干嘛去了？”

    “你说的是这事啊！嗨！”杨泳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沙发上。“昨天上班的时候，杨部长突然叫我跟他去罗厂长的办公室，说罗厂长找我，我当时也不清楚他要干嘛，所以也就跟着去了。到了那罗厂长就问了我一些在这里的情况，问我生活怎么样，会不会不习惯？工作能不能适应，需不需要调整岗位？杨部长对我怎么样，有没有欺负我？”

    “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没有了！当着杨部长的面我哪敢说他的不是啊！”

    “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您特别照顾我，帮我调换了宿舍，特别关心我的生活，对我很好。”

    听到杨泳说换宿舍的事，万海心里咯噔一下，之前把杨泳调整到基层员工宿舍他就是打着罗标的幌子来说事的，没想到杨泳居然能跟罗标直接对话，要是杨泳嘴巴不把门把这事捅了出去，罗标肯定会说自己狐假虎威的，想到这万海忙问道：“换宿舍的事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您帮我换了宿舍，我本来住18号楼的，您怕我不习惯给我换到16号楼来了。”杨泳察觉到万海略带慌张，知道万海那天给自己调宿舍的理由有水分，但没有揪着这事不放，毕竟自己现在跟万海说的话也是编造出来的。

    “没说其他的了？”

    “没说。”

    “那你们怎么在罗厂长的办公室呆了那么久？”

    “罗厂长只是问了我几句就跟杨部长在那聊天。”

    “他们聊了什么？”

    “好像在聊股市吧！我又听不懂，就没认真听。”

    “聊股市？”万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两个人平时也没听说他们会炒股啊！怎么会聊起股市来了，难道是平时偷偷在玩？”“还聊了什么？”万海问道。

    “还聊了一些他们以前的故事。”

    “什么故事？”

    “杨部长给罗厂长当秘书时候的故事。”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本来不知道的，但后来听出来了。”

    “讲了什么事？”

    “那我没注意听，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既然他们聊天也不避讳我，应该也是一些无关紧要或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还说了什么？

    “还聊了一些人。”

    “哪些人？”

    “都不认识，不过有谈到您。”

    “说我什么？”听杨泳说罗标跟杨建文聊到自己，万海顿时来了兴致。

    “他们说您是建厂的元老了，这么多年还只是总务处的处长，觉得太对不起您了，下一步如果有人事调整准备让您去当个部长。”

    “哪个部？”万海急切地问道。

    “他们没说。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看向我没然后这个话题就没继续下去了。估计是知道我们的关系，怕我会提前告诉吧！”

    “哦。”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在那就呆了一个小时，也没说多少事，然后罗厂长要去开视频会，我们就出来了。”

    “回去之后呢？”

    “回去之后？”

    “你在杨建文办公室关着门说了什么？”

    “哦。杨部长跟我说要我不要把今天在罗厂长办公室说的话外传，否则有我好看的。”

    “没了？”

    “然后又叫我把近年市场部的各类的报表整理一下，尽快熟悉手头上的工作就没了。”

    听到这里，万海眼珠子转了一下，接着说道：“最近谢婉婷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我们只是哥们，没事联系我干嘛？”

    “你们真是哥们？”

    “真是哥们，就差拜把子的哥们。”

    “好吧！今天找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下你现在的情况，你是我带进来的，这个大家都知道，我要对你负责，你也要对我负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杨泳听出万海的话外之音，知道今天的谈话自己已经算是过关了，所以忙应和着。

    “以后没事多来我这汇报下你的情况，多留意身边的人和事，把知道的都要告诉我。杨建文那边你应付着来就行了，他是罗厂长的人，你可别得罪了他，如果有必要可以向他投诚，跟在他身边能得到好多内幕消息，有什么信息要及时向我反馈。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了。”

    “跟刘洋相处得怎么样了？”

    “他不爱说话，我们没怎么接触。”

    “你们既然是室友了，就要搞好关系，搞好团结，必要的时候主动找些话题跟他聊聊，毕竟都是自己人。你懂吗？”

    “自己人吗？我懂了。”

    “明白就行了，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说话，够机灵。”

    “是万主任栽培得好。”

    “你才来几天，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行吧，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说罢转过脸，又盯着电脑看去了。

    杨泳起身，故意偏头看了看万海的电脑屏幕，只见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排排红红绿绿的数字，杨泳瞬间明白了万海是在炒股。于是轻轻走出去，关好房门。

    出门之后，杨泳长舒一口气，想起刚刚在万海办公室自己满嘴跑火车的情形，想起万海那半信半疑又坚信不疑的神情，杨泳不禁笑出了声音，而这一幕却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此时的刘洋正捧着一杯水，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边看着杨泳得意的神情，一边轻轻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然后“呸”地一口吐出口中的两片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