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可以成为灵师？凭什么让人期盼了十多年却又要扇一耳光？”
“凭什么灵师不能驾驭更多的灵兽？凭什么低等级灵师不能驾驭等级更高资质更好的灵兽？资质是什么破玩意儿？！啊！”
“不——你们两个天才是不会懂的！这是只有我们才能完成的伟大事业！”
呼——呼——
周子衿和奚姚沉默，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只有霍正辉粗重的喘息声，他瞪着通红的独眼状若疯癫。
“那些实验体……有不少不是自愿的吧？”周子衿觉得自己没法站在完全的道德的至高点来谴责这个老人。
“当然。”老人面露嘲讽，语气轻蔑，“我们躲躲藏藏，又怎么可能去问谁愿意谁不愿意？有抢的有骗的也有……买来的。不过，他们……都是没有选择的，很快就是了。”
“什么意思？”
“早晚……这个世界会只剩下灵师，那将是一个人人都能灵醒的时代！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能灵醒，而是……不能灵醒的人都会被大潮淹没！”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最朴素的进化论，挣扎的人却很难意识到。
“第三次灵潮喷发在即，大势不可抵挡。墨守成规不过是苟延残喘，而我们……才是保护弱者，保护普通人。”
“你们——不过是看着他们等死！”
还是沉默。奚姚的一言不发是为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之所以不想反驳是因为无法反驳，这是一个有一套完整的价值观念的疯子。
“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听到周子衿的话，霍正辉似乎有些失望，他将轮椅转了一圈，与两人一起面向透明玻璃柜。
“我已经说了，我认为一定有某种方法可以让人类契约超出灵魂限制的灵兽。我将之称作——超限契约。”
“这是里面关着的是一个元素之灵，就像你的那只小黑猫一样。”猫阿姨抬了抬眼皮，然后又继续假寐。
“只不过它还是初生状态，意识比婴儿更纯净。而且，它同时拥有四种属性，黄色的大地，绿色的风，蓝色的水滴以及红色的火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地风水火，这是佛教典籍中构成世界的四种基础元素。”学神奚姚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没错，它和金木水火土阴阳五行的理念不同。当然，我也没打算深究对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小家伙拥有无上的潜力，前所未有的资质。如果地风水火对世界的解释是正确的，那么它就是一个世界的雏形。”
“我在偶然的一个机会发现了它，这是天意。你们瞧，它多迷人啊！”
“所以你说的离开这里的方法是……”
“成功契约自然之灵，自然之灵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诞生在大地之中，风水火三种元素还很微弱，但无疑拥有操控大地的能力。只要成功契约它，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周子衿与奚姚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心。
方法确实可行，这也是一头资质逆天潜力无限的灵兽，但若是灵魂承载不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好，我来。”就在周子衿还在思考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奚姚又一次抢在他前面，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我是灵校，比你更合适。”
“但你已经契约了两件魂器，这两件魂器的功用都涉及灵魂，负担不会小吧？”周子衿反驳。
“比你强。”奚姚嘴硬。
“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霍正辉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伟大的一天。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配得上它，一个世界雏形的资质是无法量化的。”霍正辉笑了笑，“但我是个科学家，不是杀手屠夫。”
“所以在发现了它之后，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就连奚姚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天生的科学家，每一个研究项目都惊世骇俗，他似乎有无限的精力。
“一个人的灵魂能不能放大呢？就像人徒手能够搬得动的重量有限，但如果有工具呢？灵潮前有一个智者不是说过，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够撬动整个地球。”
但那个叫做阿基米德的家伙只是嘴炮，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另一回事啊，周子衿除了大呼疯子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就是灵魂放大器皿实验。在灵魂器具的基础上，我做出了一个试验品，用的材料是最好的，所以理论上放大效果达到了我能做到的极致。”霍正辉抬手，周子衿这才发现他的大拇指上带了一个黑色的指环。
“怎么使用？”
“灵魂引导，与一个空余的灵穴建立联系，然后正常契约就可以了，它将成倍放大你的灵魂承载能力。”
“等等！”见到奚姚已经准备起身，周子衿赶忙用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比你更适合，相信我。”奚姚没有指责他的不自量力，冰霜一般的容颜上反而有几分羞赧，似乎在说你不必如此。
周子衿知道奚姚会错意了，但他一时又解释不清楚。
也难怪，不说英雄救美这种桥段。现在这种情况，若不是因为契约等于找死，别人或许以为这两人会为了一只高资质灵兽自相残杀呢。
“反正不着急这一会儿，你先听听我的理由。”
“好。”见奚姚总算是点头，周子衿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像是个小学生一样提出了一个问题：
“开启额头灵穴是不是能够大幅度强化灵魂？”
“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案。不仅如此，在记录当中，额头灵穴本身也在契约承载上有加成。可惜……我这位天赋异禀的师侄额头灵穴已经被占了。”
奚姚也是点点头，给霍正辉的话又加了一层保障。
周子衿于是将奚姚的肩膀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感受一下我的灵魂。”
看着周子衿澄澈不带有一丝杂质的坚定眼神，奚姚还是犹豫着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嗯。”
他不是想要逞能，不是大男子主义，而是因为真的认为自己比奚姚更合适。
让奚姚与自己的灵魂相接，感受自己的灵魂力量。这种方法十分危险，因为自己的灵魂必须完全放弃抵抗，会变得十分脆弱，另外，灵魂是最私密的所在，比赤身裸体展示给别人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可是，这是周子衿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说服奚姚的方法。
周子衿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示意他们不要担心，然后闭上了眼睛。
奚姚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感受到周子衿的心神已经完全放空，便不再犹豫，控制着自己的灵魂小心翼翼地伸向了对方。
灵魂到底位于人体何处还众说纷纭，绝大部分人认为是大脑。但事实上灵魂可能是无处不在的，或者位于一个以人本身为连接点的另一个空间。
奚姚闭上眼睛，两人的灵魂一经接触便各自一震弹开，然后又试探性地张开怀抱。
火热与阴暗并存，这应该是焚炎犬和阴影之灵的影响。
这种浩瀚的感觉，还有坚韧的感觉已经超过了自己。
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是两个灵魂？！
“你……你……”奚姚疏得睁眼，无比震惊地盯着周子衿。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比你更适合。”他不仅天生灵魂强大，而且是一体双魂，后天服食过念灵花不说，还进行过惨无人道的自虐式灵魂灼烧训练。
周子衿相信，他的灵魂可能是全世界最强大的。
“我不是找死。所以……我还想冲开额头灵穴。你帮我。”
“好。”奚姚眼神坚定，重重点头。
不论如何，我陪你便是。
“开始吧。”
“先等一下。”奚姚看向霍正辉，后者摆出了一副随你们折腾的表情，“把你的研究资料给我。”
“看来你们有成功的把握”，霍正辉不怒反喜，“我是个将死之人，不过靠药物回光返照片刻。这资料本就是要留给别人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颇有几分洒脱：“这里面有一张特殊芯片，你们走的时候取出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