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是什么？”
    楼下的查尔斯广场周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开始有人意识到了不对，抬起手惊讶的指向天空。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发了异常，目光抬起，看向东方。
    此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天将正午，红日高悬，正是一天最明亮的时刻。
    然而就在此刻，一轮绯红的月亮，突然从徐徐升起，转眼间高悬东方，和耀眼的太阳相映生辉。
    天生异象，日月当空。
    空地上的人抬起头，房间里的人聚集到窗边，马车停在街头，车厢里探出一个个脑袋。这一刻，几乎莱茵市所有市民，都在仰望天空，看着这一幕前所未有的异象。
    普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异常天象而已，然而在城市一个个不为公众注意的隐秘之地，一双双或戏谑或睿智或阴森或暴戾的眼睛，也几乎同时看向查尔斯广场的方向。
    白日月升，红月的力量再次异动，这是谁引动了绯红女士的力量，还是那位至高已经踏上了归来之路？
    一时间，各个教会里，各个秘密结社里，所有能感应到神秘异常的高级强者们，都呆呆地盯着无端升起的红月，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林奇却不知道这些，在这一刻，他感觉体会到了很多。
    存在扎根于这个世界，力量来自于凡人的信仰，那就对世界、对凡人背负着天生的责任，这就是因与果的关联。就像之前林奇体会到的，自己带引来了不怀好意的人，就有责任保护无辜的玛莎一样。
    也许，这就是露娜女士指出的对神权体会不足。成为至高也是有代价的，无法理解责任的意义，就永远无法真正走向至高，而当林奇真正体会到了责任而不是用其他理由说服自己的瞬间，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灵魂仿佛被骤然抽离了身体，视野迅速拔高，俯瞰自己，公寓公寓，俯瞰广场，俯瞰这个世界。
    意志像与红月融为一体，再次体会到了绯红之月对世间的关怀与依恋。那是来自红月的眷顾，来自神灵的爱。
    此时此刻，林奇高高在上，仿佛有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感觉。
    收回意识，重新聚焦自身的魂像，红色的圆月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般有节奏的律动着，像是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一次，两次，当魂像第三次律动，一股力量在红月内爆发，随即第二颗光球迸射而出，如卫星般绕着魂像缓缓盘旋。
    【神名，红月，权能，死亡。】
    轰。
    精神猛地一震，意识极速下坠，瞬间返回了身体。
    睁开眼的那一刻，一道月光从天而降，将天与地的红月贯通为一体。
    灵魂迅速充盈，魂像的虚影也变得越来越凝实，一股无所不能的强大感油然而生，林奇猛地睁开眼睛，眼角仿佛有血红的月光溢出，灼灼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直直落在下面街上的正装怪人身上。
    怪人也刚刚从日月同升的异象中恢复，视线重新转回楼上，眼神凶狠面带冷笑，正对着楼上的林奇竖起拇指，随后调转手腕比出拇指向下的挑衅姿势。
    然而这个姿势刚刚完成，刚好就对上了林奇月光洋溢的目光。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瞬，视线交汇处似有细小的雷电闪烁，下一秒，正装怪人突然倒退两步，后背直接撞到了墙上，同时伸手捂住了口鼻，几缕鲜血从口鼻中溢出，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林奇眼中月光更盛，身体前倾，而下方的正装怪人狠狠地瞪了林奇一眼，压低礼帽，像是担心林奇追上来一样，压低礼帽匆匆钻进了来往的人群里，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林奇吁了口气，心神一松，凝聚在身上连通天地的月光也随之散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直到此时，林奇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五感整体上了一个台阶，变得更加敏锐，身体状况也优化了不少，就连打着石膏的腿，原本还有些酸胀，现在都彻底恢复了正常。
    精神沉入灵魂的时候，明显看到第二颗光球绕着轨道旋转，那是象征死亡的权能，只是现在还没有领悟任何能力，死亡神权还只是一个空架子，只能等今后慢慢领悟了。
    身后，小玛莎攥着林奇的一只手，握的紧紧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显得颇为紧张，但始终乖乖躲在林奇背后，堵着嘴一声也不吭。
    林奇目光在楼下巡视一圈，确认那个怪人已经离开，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拍拍小玛莎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那人已经离开了，你不用害怕，你认识他吗？”
    小家伙一头扑进林奇的怀里，紧紧抱住林奇，头埋进他肚子上用力蹭了蹭，抱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露出委屈的表情，摇头道：“不认识，就是刚才突然觉得好可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以为又要遇到那种事了呢。”
    林奇这才想起，这孩子也是神秘事件的幸存者，父亲就死在荆棘花那些邪教徒的手里，难怪对神秘力量的威压如此敏感。有些心软，林奇怜惜的抚摸着小家伙的头，柔声安慰道：“那人应该不是针对你的，你不用担心，去帮妈妈吧，一会娜塔莉来了让她直接上来吧。”
    林奇倒是没有骗她，正装怪人一看就是针对自己而不是小玛莎，所以小玛莎在窗边停留了许久都没受到袭击，直到自己出现对方才做出威胁。
    不过，这人究竟是谁？怎么对我这么大怨念？
    林奇心里很疑惑，自问穿越以来也没得罪什么人啊，仔细算了，无非是远古闪烁者的信徒、深渊织网者的信徒、海上的通缉犯鱼脸人沃尔特·戴维斯、议长格兰特、游骑兵的沃克三人组……不是，我一共只来了七八天就躺了，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林奇越算越心惊，到最后都不敢数下去了，问题是这都是找上门来的麻烦，一定是我走上不朽之路获得的吸引神秘的体质在作祟，绝不是我太欠打的原因。
    【呵呵。】
    算了，不管得罪了多少人，至少成功救下了玛雅，维恩公爵和特林莱斯大主教的委托也完成了一部分，算是在这个世界初步立住了脚。
    下一步就是想办法用祖尔格拉萨尔的信息大赚一笔，让自己摆脱贫穷的宿命，同时继续跟进诺林-莱茵铁路的委托，这个案子瓦伦特家族这种体量都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什么庞然大物，一定要保持高度谨慎。
    还有阴影联盟，黑蜘蛛背后站着某位主神，通过画框受我一击肯定不会致命，这人手段恶毒用心险恶，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对我的恶意，这人……很可能是我不朽之路上最大的敌人，绝不能轻视。
    应该就这些了，那么等今天拆了石膏，找时间先去瓦伦特家看看那位大小姐，再去直接拜访格兰特那个资本家，把能解决的问题先都解决了。
    对了，还有那五十镑的支票，等能动了也要尽快兑换，刚刚激活的第二项权能，到时候让娜塔莉警官带着去看看能不能买一些合适的能力，再去测试一下秘法的亲和。也不知道死亡的神权下，能领悟什么能力，希望不是像黑夜教会那人一样没用吧，还真挺期待的。
    在侦探记录本上写写画画的梳理好了今后的规划，林奇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扔下笔撩开衣服，伸手摸着光滑的肚皮。
    两个伤口完全看不出来疤痕，林奇左按按，右按按，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能力的神奇。就在林奇弯腰缩头研究的入神，正在用笔在肚皮上圈出受伤位置，和周围的皮肤做对比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一抬头，发现娜塔莉警官正站在卧室门口，一脸纠结的盯着他犯蠢。
    “你真的闲出病来了是吧。”
    “嗯。”林奇颇为委屈的点点头，任谁在床上憋了十六天，也都会闲的浑身长毛。
    “那正好，你应该今天拆石膏，然后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对吧。”
    “嗯？有活动？”林奇眼睛都亮了。
    娜塔莉警官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守望者的档案管理员克林送信给我，让我们两个有时间过去一趟。”
    “那些照片？有结果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