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美味佳肴
作者:老王抓小妮   负刀江湖行最新章节     
    负刀江湖行第一百七十八章美味佳肴晚宴安排在正厅,正对着那一方小池。说是晚宴,也只是与老百姓的饭点差不多,这才刚刚酉时,对于在田里劳作了一天的庄稼汉而言,这是回家吃饭最合适不过,简单吃过后,街头巷尾一凑,天南海北的瞎聊,不只能增进邻里之间的感情,也能赶走这一天的疲惫。

    对于亓莫言这种同级别的官宦抑或是那些个有钱人来讲,那该称作宵夜的晚宴基本都是要等天黑掌灯以后才会开始,各种莺莺燕燕,才叫晚宴。

    诚然,亓莫言是没有这种习惯的,不管他一厢情愿的一众人在不在这里,对他而言,那种只是喝酒互捧或是拍马逢迎的场合,的确融入不进去。

    单单从这一桌子的碗筷与饭菜就能瞧出亓莫言的用心良苦,那一副副连一些王公贵族家中都不多见的象牙筷子,白瓷茶碗,白玉调匙,单独拿出来还不算什么,关键这显然是一套,便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所能有的。

    饭菜自然要等客人到来才能奉上,这也是有很大的讲究,毕竟温度也决定菜品给食客的第一观感,再加上时间的把控,也会影响菜肴的口感。

    这不是亓莫言讲究,这是因为亓莫言知晓夜遐迩讲究他才会如此讲究。

    餐前甜食选取的是眼下并不常见的杏花糕,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个时令小食,采当季鲜杏花辅以米粉蒸制,就是米粉也要用特殊器具舂捣至黏稠,那样做出来的才最是软糯。

    而杏花多开于二月底,此时要找寻要么去往南方温和之地,要么就是还未开放的花苞,不同于秋时的桂花,在初春时节里吃到本就是奢侈,这杏花糕虽说不如桂花糕的难得,但也是寻常人家想到不敢想的美味,再加上口感口味质感却也是如此无二,怕是老饕也尝不出内里区别。

    旁边一个碗身印有喜鹊还巢柳枝摇的青瓷盖碗,内里是白玉芙蓉羹,以最是鲜嫩的鸡脯肉加山泉水磨制而成的嫩豆腐,用木棒敲打成糜状,再搅拌上劲;取蛋清不要蛋黄,充分搅打至起沫,两者一左一右下入沸水锅,仅以盐调味,汤成清色可见底,蛋清如芙蓉,鸡脯肉似白玉,两两相合,鲜美无比。

    一荤一素,一甜一咸,一汤一面,相得益彰。仅仅是餐前小菜便如此讲究,也足以看出亓莫言的用心。

    作为东道,亓莫言一一安排着落座,紧接着又是一番絮叨,把夜三更跟两个大和尚晾在一边好不自在。

    桂花糕与白玉芙蓉羹的分量也不过是一口一碗,就连夜遐迩如此细嚼慢咽也不过是轻启朱唇香舌半卷,入口即化的桂花糕,借用肉中有白玉蛋清中含芙蓉的汤羹一冲,一碟一碗便见了底。

    平日训练有素的两名丫鬟一个在前面撤碗换碟,后面紧跟着一名便将竹托盘中菜肴摆上。

    竹托盘靠近夜三更时,淡淡的竹子特有的气味,加上些许温和的气息,都在说明这托盘在上菜前也是经过加热的,既保证菜肴在运送途中的温度,又能在靠近客人时以竹子的清香刺激食客味蕾。

    夜遐迩面前的菜肴分量与两个大和尚的相比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夜遐迩的要没事小碟要么是盖碗,两个大和尚的基本都是用盆子,让一旁夜三更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这个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棋道高手。

    不得不说,下棋最考验一个人的心性,锻炼一个人的耐性,常言棋如人,亓莫言如此细心,也可以看出他在棋道上的造诣。

    先是八宝葫芦鸡,紧接一道麒麟鳜,再就是玲珑石榴包,加一片好似都要透明的琉璃肉,四个小碟于面前一一摆开,夜三更不免腹诽,果然还是有钱人家。

    照顾着夜遐迩的眼盲,亓莫言一一介绍着菜肴名字、制法,有些带着典故的亓莫言也是讲解得当,让夜三更又嫌其甚是啰嗦,不排除班门弄斧的嫌疑。

    夜遐迩只是细嚼慢咽,也不见说话,偶尔也仅仅是

    “嗯”一声用来告诉对方自己在听。四个前菜吃完,后面便是一荤一素的小炒。

    一个是时令蔬菜响油春笋,提前腌制,上桌前略烫,用特殊的料油烧热以后浇在其表面,温度控制得当,时间把握合适,在端到食客面前时仍有轻微响声,热油的香气下轻咬一口,清脆可口。

    还有一道按理说是荤菜,可是如夜三更这种牛嚼牡丹的人,在一整碗都下肚后仍旧没有尝出这是什么。

    粒粒分明似雀舌,让夜三更想起前朝有位县官,自诩体恤民生关爱百姓疾苦,还有一首以最后两句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闻名于世的五言诗《悯农》传世,是蒙学孩童必背诗歌。

    只是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表面上清正廉明,私底下却尸位素餐到令人发指,变着法子的搜刮民脂民膏也只是最基本的贪污手段,据说其每餐要吃一盘鸡舌,闻之的确匪夷所思,有传言称,当时他家后院一个月下来,只拔舌的鸡尸堆积成山,隔着老远便能瞧见。

    看着一旁夜遐迩碗中仅仅吃下去一口的

    “雀舌”,夜三更甚至开始猜测亓莫言不会也如此奢靡吧,即便是如夜家如此数一数二的条件,夜三更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食。

    不同于夜三更与夜遐迩,一旁大和尚倒是颇得照顾,知晓这俩人对于吃饭也不讲究,大盘大碗大块肉,两个人连光头上都是油光铮亮,吃的不亦乐乎。

    让原本打算从这两个和尚嘴里再讨上一些的夜三更放弃了这个无异于杀了他俩的想法。

    毫不客气的将夜遐迩的夺过,夜三更这次不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吞枣,变得细嚼慢咽,却仍是不得其味,只是入口略带筋道,确实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食材。

    被夺取手中小碗,夜遐迩对于自家这个于吃上并不讲究的弟弟如此作为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放下手中玉筷道:“这应该是瓜子仁炒肠头,从口感上来说,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模仿的前朝日啖三百鸡的炒鸡舌,瓜子仁提前泡好再煮制,去除其中苦涩,使其绵软如肉,肠头提前制熟,切成细细小粒,仅仅是于热油中翻滚便加紧炒制,出锅装盘,是最考较火候与时间的功夫菜,时间快了不熟,食之无味,慢了则发艮,难以下咽。这是谁想出的菜?”亓莫言不无骄傲道:“肯定是我啊。”夜遐迩兴趣缺缺,他这人整日无所事事,依靠家族传下的万贯家财以及每月不菲的俸禄,恐怕除了下棋便是享受。

    夜三更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道:“这个菜可以,可以推荐给圣人尝尝。”又有丫鬟换上一盆八珍汤,这倒是完全是为夜遐迩准备,具有益气补血养颜的功效。

    亓莫言很是体贴的为夜遐迩盛上一碗。剩下的不等别人有所反应,另外两个大和尚很是不客气的便搬到自己跟前。

    亓莫言道:“咱们这都是下里巴人的附庸风雅,我可不相信圣人会去吃猪大肠这种腌臜秽物。”

    “不见得不见得。”夜三更摇头道,

    “先皇武建帝极爱吃鸡屁股,这种事谁会相信?宫中每次制作鸡类佳肴,都要将鸡屁股单独留出。先太皇太后当年最爱一道江米酿鸡,有段时间上桌时江米总会流了一片,就是因为回回出锅时都要被武建帝将鸡屁股切了去再送去给太皇太后。”关于这种朝里的秘辛,亓莫言自然也是头一次听说,便听得夜遐迩到:“这种事你就不要到处乱传给别人听,当年你屁大点孩子不就是满内城的咋呼武建帝吃鸡屁股,被好一顿打,不长记性。”亓莫言来了兴趣,便要开口,有门房小厮小跑进来耳语几句,使得亓莫言皱起眉来,吩咐了声

    “不用管”后,又安排丫鬟上菜,显然是忘了先皇吃鸡屁股的事。这种按位上菜最费功夫,如八宝葫芦鸡,一人两片,选取最嫩的胸脯皮裹缚八宝,着实要比整只做起来麻烦的多。

    如麒麟鳜,三片鱼肉夹两片熏火腿,使火腿滋味在蒸制过程中渗入鱼肉,尔后再夹两片用鸡汤烫熟的油菜叶搭配颜色,此工序最是繁琐,一个不慎便会使鱼肉破烂,又要重做。

    想来做这几个菜所耗费食材不少,要不然两个大和尚那一盆子一大碗的大杂烩,一碟子一盘子的什锦拼盘,倒也是五颜六色。

    不仅是厨子麻烦,食客也是头大,一顿饭吃完一个多时辰,关键是还不饱。

    夜三更倒真想去大和尚旁边吃,可又怀疑那些东西是不是给人吃的。两个大和尚倒是好伺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可要比这边母鸡喂雏鸡似的吃法痛快多了。

    此时上的菜便是刚刚路上亓莫言提及的馄饨,旁边是一小碗不翻汤。馄饨个大,放在调匙里晃晃悠悠,皮薄能见其中肉馅,听亓莫言介绍自然是猪肉中最是相宜的三七五花,里面还有藕丁增加口感。

    不翻汤是东都洛阳的美食,开水冲就的面糊糊里加上些青菜叶子,加几片羊肉片,再铺一张薄薄的绿豆面饼子,撒上大把小葱切就的葱末,再用一勺胡椒粉去腥增香,趁热贴着碗沿转着圈的吸溜一阵,最最重要的是要发出最不讲究的那种声音来,才是最满足的吃法。

    显然在馄饨与不翻汤一端上来,嗅到那股热气冲开胡椒粉的呛辣味道,作为一个老饕如若没有食指大动着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夜遐迩摸索到那绘有锦鲤戏莲的瓷碗,甫一接触便有当着长辈的面是万万不可能发出来的声响,一阵毫不间歇的哧溜,看其表情也是一种享受。

    “看看亓城主,至少是比你家弟弟的强一些呀。”只有一方池塘的院子里响起女人的阴阳怪气,很突兀的出现在院子里的女人一身瞧上去就可知价格不菲的短式软貂披在肩上,上身只着抹胸,大面积的白花花公之于众,倒的确能吸引更多人——包括男人和女人——的注意。

    毕竟,有谁会愿意拒绝这么美丽的事物,尤其还是一个打扮妖娆至极、相貌绝对出众的女人?

    如果说夜遐迩的姿色是秀外慧中让人百看不厌的越看越欢喜,这女人则是将身材样貌都展示的淋漓尽致,以图在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好看,算不得美丽。

    凹凸有致的身材下由得抹胸里那一团呼之欲出自然不必多说,开叉到胯下的长袍随着两腿交替所显现出来的圆润自然是在摇摆间增添更多的韵味。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的前凸后翘,第一感觉就是太过刻意,甚至于走起路来都像是鸭子。

    这便让夜三更在瞧见她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亓莫言这是在城里找来的余兴节目。

    只是这个忽然出现在院子中的女人从打扮到举止都透着寻常人家不曾有的娇媚,在一步一步走到近前的时候,夜三更觉得还不如午后时分亓莫言忽然出现在夜遐迩跟前。

    那女人刻意的将短貂向后敞了一敞,让那耀眼的白嫩更加不吝惜的暴露在斜阳照耀下,也暴露在一众人的眼光中,迈步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拽住视线上下起伏。

    这个女人笑意浓浓。

    “这才三年多的光景,都让你弟弟养成什么样了,就光剩个骨头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