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事迹、荣耀。

    高文思索着梅林的话，分析这三者的关系。

    仔细分析梅林的话，高文得出以下的结论，魔法并不能无中生有，想要创造出冰，前提是必须有水。

    水可以在恰当的条件下变成冰，魔法只是模拟了那个条件，因此梅林自称自己的魔法本质其实是幻术。

    likefatherlikeson!

    英语有这样一句谚语，翻译为有其父必有其子，其实更准确一点应该是父子总是相似的。

    父亲的荣耀，就是儿子的荣耀，儿子的荣耀也是父亲的荣耀。

    这就是高文凭借着这份血脉可以借用亚瑟王的荣耀来使用魔法的原因。

    亚瑟王荣耀加身，在他的身边站着同样拥有诸多荣耀的圆桌骑士，他们如同心圆一般将亚瑟王包围在其中，并以此构建了圆桌骑士团，在卡美洛就宛若神话一般的宫廷。

    正在宴会中畅饮的亚瑟王和王后格尼薇儿，就如同神话中的众神之王朱庇特和天后朱诺，圆桌骑士们就如同诸神一般。

    高文回想着自己和亚瑟以及格尼薇儿见面的那一瞬间，他确实见到了两人宛若神祇的一幕，原本以为是自己前身过于崇拜亚瑟，只是现在想来，这其实是他的眼睛看穿了部分真相。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很多关键问题，不愧是尤瑟的孙子。”

    梅林看着脸上露出沉思并有所得表情的高文鼓掌表示赞叹，随后接着说道，“正如你想象的那样，正是因为亚瑟和圆桌骑士的英勇的故事，其中的荣耀才让整个大地恢复了和平，你该不会以为仅仅是撒克逊人的军事入侵，就会让你的舅舅如此焦头烂额吧！

    在这片大地上游荡的不仅仅是精灵、巨人、巨龙、怪兽、仙女和各种自然生灵，同时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神灵。这群神灵们肆意妄为，仗着自己的力量和不朽的生命让你的先祖们都感到格外头疼，即便是罗马也只能将不列颠群岛变成南北。”

    “神明不应该是只有一位吗？那就是我们唯一的主。”

    高文吞咽了一口口水，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隐藏的水居然是如此之深，即便是圆桌骑士们的领袖亚瑟王，他也确实没有感受到如同神明一般的力量，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人类的衰老。

    “你在一位德鲁伊，至少是一位前德鲁伊的面前说这些，你认为你很虔诚，并且深信这个世界就是天主所创造的，教会的神父说得就是正确的。”

    梅林轻轻一笑质问，眼神中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高文闭口不谈，算是不提这个话题。

    骑士精神的美德中就有虔诚这一项，只是高文并不算虔诚，即便是每天吃饭时的祈祷哪怕是在妈妈的监督下，他都会做得很敷衍，平安夜也根本没去教堂祈祷，参加教会的仪式，而是跑去酒馆和别人喝酒去了。

    他所谓“虔诚”的信徒身份，只是教会人士出于政治目的安上的，而他也不会否认。

    “听着，在不列颠这块弹丸之地，有着不少的生灵，例如光之神鲁格，战神努阿达，布里吉特、莫甘娜等等。”梅林如数家珍地说出一個个对于高文而言极度陌生的名字。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这些神灵在人间活跃的事迹。”

    高文皱着眉头，如果他是一介平民那么对于这个世界的秘密一无所知还情有可原，可是他作为王子，亚瑟王的外甥，并且还是一名贵族，在他接受的教育中竟然没有关于神明的知识，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因为你出生在北欧，那里是奥丁的地盘，到了现代除了老一代的人，以及爱尔兰区域的人，现在的年青人都不清楚这些古老旧神的故事了。所谓旧教，已经变成德鲁伊自己的教派了。”

    “为什么会这样，神明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以及漫长的生命，为什么现在会消失。”

    “这个问题问得好，很简单啊，因为亚瑟王让凯尔特诸神的时代结束了，神与人开始诀别，至于他怎么做到的，其实你也猜到了。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们通过建立的荣耀，成功取代了诸神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梅林缓缓说道，“对于世人来说，作为统治者的国王，亚瑟，在世人面前是神圣的，威严的，如同神明一般的形象，因此这也就意味着神和国王的彼此形象是纠缠不清，暧昧不明的。

    例如亚历山大大帝被称为宙斯（朱庇特）之子，神人同形，人是神的后裔。当赫拉克勒斯在天后赫拉的逼迫下，完成了十二件不可完成的试炼，获得和神一样的荣耀，因此从凡人变成了神明。从特洛伊逃离，建立了新城邦的埃涅阿斯死后成为神明英帝格斯，罗马城邦的建立者罗穆罗斯成为了神明，也来源此。”

    “您的意思是说，亚瑟王是神！”高文顺着梅林的话说道。

    “这倒不是。”梅林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天上只会有一个太阳，国王只会有一个王后，当亚瑟和他的宫廷取代了神明的地位，旧神们自然要被迫地退出人间。”

    “这个我懂，一个萝卜一个坑。”

    高文点点头，在东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通常会被视为天堂在人间的映射，天上唯一的上帝和人间唯一的皇帝是对应的，亚瑟王和他的宫廷可以视为人间的神明宫廷。

    后世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就完美复刻了亚瑟王的圆桌，还创建了历史上第一个以维护王国利益的世俗骑士团，嘉德骑士团，他的一举一动就是都是在宣告他是当代亚瑟王，他的宫廷就是亚瑟王宫廷的投影，为后来的不列颠一统找到了理论依据，极大的强化了国王的权威。

    骑士的英勇事迹会形成故事，故事会因此而传播，传播中就会让当事人获得荣耀。

    荣耀就是属于骑士们的魔法力量。

    在古希腊时期，如果一名凡人能够在奥林匹克的运动会赛场上获得多项冠军，那么他就会被视为继承了神性的英雄，其雕像也会和神明的雕像并列，竞选官职更是可以无往不利。

    而其中的佼佼者往往会被视为朱庇特（宙斯）之子，在后世更是会被视为神明，例如阿涅阿斯、罗穆罗斯。

    人类可以通过自己的事迹，功勋而获得英雄的待遇，如果锚定某位神明，那么就能够借来对方的力量。

    “我要成为亚瑟王的影武者，我要效仿亚瑟王，并成为亚瑟王的化身！”

    高文眼睛里发出光芒，如果没有事迹，那就创造事迹，没有故事，那就去创造故事，并因此得到荣耀。

    梅林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高文这个家伙还是喜欢歪门邪道走捷径，他正想训斥，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龙鸣，“达拉崩吧，你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