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低头触摸着手套上的金属戒指：“他让我守着那些鱼。”

    “该说是他太放心我，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找到那幕后的人。

    这样的性格，简直和他身上那只神话生物的种族一模一样……”

    “那好吧，我就帮他守着财宝，等过几天我们就能看到失序者因为死亡来临而痛哭流涕的模样。”

    “他一定会后悔。”

    ……

    大雨祭日第二天，莱特旅店。

    里亚再次回到了这里，原因无它，旅店不会主动退他住宿费，而他估计那些鱼人也不会给他退还半枚史瓦尔。

    于是本着费用不能浪费，以及交易时是用金钱换取三天住宿时间的原则，为了不违背交易素养，他还要继续在旅店住一段时间。

    再者，这里雌性鱼人众多，而它们是取鱼卵的最好目标。

    这样想着，里亚推开门当着前台的面走向楼梯，那位新的客房服务小姐仍旧露出职业化笑容，只是眼睛却从他进门的那一刻直盯到他的身影消失。

    “这些楼层的布置都不太相同。”

    里亚来到一楼的走廊，那些墙体的前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放置一支半燃烧的蜡烛，而当里亚把手凑近蜡烛试探时，发现这些烛火十分冰冷。

    他又走到公共水房去舀了一捧水，浇在蜡烛上，结果烛火的明焰不灭，反而烧得更加旺盛。

    “不怕水的火？”

    里亚对它来了兴致，在蜡烛的火芯上扔了一颗鱼卵，那鱼卵顿时出现了强烈的生命迹象。

    这样的火似乎可以加快鱼卵的孵化。

    好东西，不能浪费。

    里亚眼睛一亮，当即往火芯上又塞了一颗半透明圆球。

    蜡烛的顶端只能承受三颗鱼卵，因此里亚也只能带着鱼卵挨个存放，等差不多放完时，第一个被放置的鱼卵竟然自动从烛台上滚了下来，发出“噼啪”的清脆响声。

    一只巴掌大小的鱼人出生。

    里亚连忙走上前观察它，发现新生的小鱼人长得和大头鱼别无二致。

    “这好像就是大头鱼。”

    他触碰了大头鱼一下，那条鱼蹭了蹭他的手，对他表现出十足的恭敬与喜爱。

    它的鳞片本来就分布得如同松塔，在高兴的情况下，鳞片伸展更开，露出里面的白色鱼皮，鱼皮上又分布着几层没有长出鱼皮的鳞片，像极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肉瘤。

    更离奇的是，它的鱼眼外凸，五官结合起来有些类似中年人类的面庞。

    大头鱼不符合正常人审美，长相可怖，而且作用诡异，但里亚还是把它揣进了兜里，打算带回房间。

    其它的鱼卵慢慢孵化后失去雌鱼指令，它们会自动找地方躲起来，按照鱼人爬墙的特性，也许这些鱼可以在墙壁上像蜘蛛一样攀爬也说不定。

    “整个走廊都安静得过头了。”

    里亚沉吟片刻，直接敲响了离自己最近的房门：“您好，我是推销失业保险的工作人员，请问你们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失业保险吗，第一個月投保免费，三个月失业包赔。”

    屋内毫无动静。

    “里面没有人？”

    里亚放下敲门的手，让一条触须进入门缝探查一下，而它进入后也很快钻出，挥舞着自己向里亚介绍内部情况。

    里亚盯着触须看了半天，表示自己看不懂。

    但房间里应该有人。

    “咕！”那触须瞬间绷直，索性直接从缝隙里打开了门锁。

    屋内有一对老夫妻，此时的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站在能够看到外景的窗户前方浑身僵硬。

    里亚走过去，他们也没有反应，有呼吸，但是瞳孔扩散，浑身冰冷，身体僵硬。

    “你们在看什么？”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楼的窗户前只是一堵墙，在墙与墙的缝隙间倒是存在卫生死角，堆放着许多布满恶臭的混合垃圾。

    如果忽略这栋墙，这个方向正对太阳教会。

    “啧。”

    他退出了这间屋子，让小史瓦尔打开了第二间、第三间乃至第四间，里面的住户无论男女老少，都和第一间屋子的情况一致，除了有呼吸，他们的身体就像是死人……或者说，鱼类。

    “情况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群人通通变成肚子里都是大头鱼的怪物？”

    里亚退回走廊，此时的大头鱼们均成功孵化，它们爬行在墙壁、天花板或者地面，经过的路线留下湿漉漉的黏液。

    他思索片刻，又走到了二楼打开门，里面是一样的情况。

    回到三楼，邻居的争吵声也消失，看起来不管是谁，都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吃了旅店提供的鱼肉。

    “是真的不会动了吗？”里亚前往302房间，那里面的一对夫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但里亚记得这里是一家三口，明显这里少了一个人。

    “那个缺失一条胳膊的孩子不见了，难不成被人杀了！？”

    里亚目光徘徊在夫妻二人身上，这两个人虽然平时吵架，但应该不会做出杀自己孩子的举措，以防万一，里亚又跑到盥洗室查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血痕和碎肉。

    这种情况下那个孩子还能跑到哪儿？

    怀着这样的疑问，里亚打通了302客房服务的对讲机：“你们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对面传来清缓的声音：“只是让他们做应该做的事。”

    他们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不用再遮遮掩掩。

    女声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不在意您去窥探这么多租户的隐私吗，克尔查先生。”

    “就像你发现的，整个格拉尼现在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牢网，你们包括我们都是应该被神祇享用的鱼类，而真正的捕鱼人，是不会在意网中鱼的任何小动作。”

    “我没问你这个。”

    里亚语气平静：“有租户不见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生性多疑，一旦找不到我的邻居，我就会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你们为了保证祭品的质量，提前杀了她。

    或者那个孩子的身份不一般，或许……

    她就是这件旅店幕后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