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剑之所指，心之所向

    看到五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自己，陆野就有一种教练给战队开会的感觉。

    轻轻摇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陆野才看向两位新来的同学。

    “首先明确一点，我是陆野，不是那个什么魔王，我也不会去做他的那些行径，相反，我们禁魔团的任务是保护这个世界，不被魔法世界侵蚀破坏。”

    “认同这一点的人，我们欢迎你们的加入；如果不认同这一点，你们可以不加入，我不会强求。”

    白丝莉矜持的笑着点头。

    白歌林茫然无措的点头。

    “那么，两位，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尊重你们的意愿，如果我们观点一致，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成就；如果不是同路人，我会送们去更适合的地方。”

    陆野的民主自愿原则明显让两个新来的魔法造物感到陌生，倒是另外三个久居凡世，觉得很正常。

    “那就……你先说说吧。”

    陆野点名白丝莉，因为她更善于表达。

    魅魔甜甜一笑，没有丝毫迟疑，张口就是惊人之语：“侍奉吾父，将是女儿今后余生的意愿。”

    安洁第一个嗤之以鼻：“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做的。”

    白丝莉既不尴尬，也不生气，看向安洁从容一笑：

    “之前？之前我是芭丝莉安，是以血契供奉魔王的恶魔，我当然要遵从恶魔的誓约，以王之名，剪除一切可能的威胁”

    荆棘冷哼一声，质问道：“遵从誓约？可是瓦尔德就在你面前，也没见你俯首听命啊。”

    白丝莉看向荆棘，笑着问道：“你觉得，圣父大人，他是魔王吗？”

    这个问题让荆棘一愣，看向陆野。

    他是魔王吗？

    阿依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也不短了，从她亲眼所见陆野的日常行径来看，他就只是隔壁的一个单身爸爸而已。

    虽然他带着一名小魔女，还会胡乱篡改魔界历史，有着让人讨厌的好胜心，但却有着厨艺出众，有点文艺才华，且喜欢带孩子去游乐场、会给女儿们吹头发。

    更多的时候，他都只是一介凡人。

    虽然他有着吞噬与复制的魔法特性，在裂隙发生时有一定战斗力，甚至还曾经打出过恶魔之拳……但这也没有根本改变她对他的印象。

    强大，算不上，至少和以战斗为生的荆棘魔女比差得远点。

    但魔王，就更算不上了……

    至少，他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险些坠楼殒命。

    在裂隙引发的火灾和地质灾害面前，他关注的也都是拯救无辜者，保护平凡人。

    虽然她习惯性管陆野叫瓦尔德，但在他看来，两个人除了名字一样，可以说没什么其他关系。

    没有野心，没有掠夺，关注弱者，甘于平凡，哪有这种魔王？

    至少现在，他不是世界的威胁。

    白丝莉引发了荆棘的思考，这才缓缓继续说道：

    “当我发现圣父大人有着和魔王同源的灵魂时，我首先将其视作一个威胁，一个足以威胁王座、成为世间另一位魔王的存在。所以，我该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觑准时机，寻觅弱点，伺机猎杀！因为这世间，只可能有一位魔王。”

    白丝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杀气腾腾，但眉眼依旧含笑。

    陆野能感受到，这就是她骨子里的样子。

    杀戮冷酷，潜藏在狡诈与笑容背后。

    不过她这个观点让陆野有些在意：“所以在你眼中，我和你的魔王，不是一个人。”

    白丝莉点头：“当然不是。虽然有同源的灵魂，但并非一人。至少，您就没有恶魔血脉来压制我的力量，否则我也不可能生出逆反之心，这就证明了你们不是一人。”

    陆野点了点头。

    魅魔从另一个角度论证了“不在一个时间界面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时间伦理问题。

    她的答案是“否”，这和陆野秉承的观点是一致的。

    荆棘却又轻哼一声：“那现在你又说什么侍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不还是魔王的走狗吗！”

    白丝莉笑着摇头：“圣父赐予我血肉之躯，赐予我同源血脉，也打破了我的恶魔血契。我现在只是有着恶魔之力的亚人，或许在魔源的滋养下还能恢复些力量，但却连恶魔都算不上了……既然已经摆脱了血脉诅咒，我就无须遵循恶魔誓约，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陆野皱眉：“你没想过回去？”

    白丝莉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很好的掩盖了内心的落寞：“魔王尊上，怎么可能接纳一个丢失血脉的恶魔……”

    陆野皱眉，有点疑惑：“他会嫌弃你？会质疑你的忠诚？”

    白丝莉摇头：“嫌弃？不，恶魔从不嫌弃异类，相反，我们更喜欢把异类嚼碎了咽进肚子的口感。”

    陆野：“……”

    荆棘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

    “你们不理解魔法世界的种群意志……在魔法世界里，每一个种群都在斗争中挣扎求存，种群的纯粹和统一是强大的必要条件。杂糅的血脉，要么血脉力量被污染，要么会细分成多个不同种群，都会在竞争中处于劣势。所以在魔法世界里各种群对于血脉的态度都是一致的：最大可能追求纯粹，排斥异类和混血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清平用本世界的语言重新翻译了这个种群观。

    说到这，安洁忽然伸出手，牵起了荆棘的小手，试图传递安慰。

    荆棘就向她浅浅一笑，表示没事。

    这个小动作让陆野回忆起一起件事。

    血肉荆棘的诞生，就是生命与死亡两种魔法信仰的交融，属于不那么纯粹的存在。

    安洁之前也说过，阿依兰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在人类魔法联盟内部却饱受非议，身周充斥着诋毁和歧视，只有姐姐肯收留她。

    所以小荆棘的这段话，其实也是她的亲身感受。

    可能在这个问题上，人类和恶魔的区别只是在于，人类表达排外的方式没那么直接，恶魔的方式就很嘎嘣脆。

    讨论到这里，对白丝莉的立场也都大概明白了。

    经过陆野这一次血脉重塑，她不纯洁了，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这里了。

    媚眼小白盈盈站起，向着陆野重新施礼：

    “圣父大人，请您接纳我成为家庭的一员，女儿必将忠心追随，不负期待。”

    陆野就好家伙，这态度一步到位，身份直接落到女儿上了……

    搞得陆野都不敢看荆棘，因为她俩的诞生过程真的非常相像……关联理解的话，小荆棘搞不好又要生气。

    不过面对这个乖巧可爱，举止得体白丝莉，陆野还是有些忌惮，还是要再下一计猛药试试。

    他目光灼灼，盯着双胞胎姐姐，追问了一句：

    “你想留下可以，但如果我面对的敌人，是你曾经的魔王大人呢？”

    白丝莉笑的很灿烂，语气干脆，态度坚决：

    “汝剑之所指，即吾心之所向。”

    白丝莉目光犀利，笑的冷静决然：“我当然明白，圣父剑之所指的……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