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出的那个叫悖论的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呀？”

    两人摸索着下山，星野光用电量仅剩19%的手机查看着地图，由于要省电不能开手机电筒，所以只能要玉藻前荡漾牵着他的手走路才不至于摔倒。

    他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个盲人，而玉藻前荡漾是导盲……狐狸。

    这样想着他的心就不会无缘无故蹦蹦乱跳了，而狐狸也是觉得没有办法才牵他的手。

    两人各自想了合适的理由，好让牵起彼此的手时能够心安理得，不胡思乱想。

    “悖论这种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让人的思维步入死循环，不懂点逻辑学的话是根本就走不出去的。”星野光解释。

    “……你们人类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玉藻前荡漾如是评价道。

    “是没错，不过很有意思不是吗？”星野光笑，然后看着手机地图说：“这里往右拐。”

    “喔。”玉藻前荡漾牵着他的手，小心道：“这里有块石头，你靠过来。”

    玉藻前荡漾轻轻用力拉了拉星野光的右手，后者顺势就靠了过去。

    “还有你的第三个问题……”玉藻前荡漾也被问得有些迷茫了，对自己的成神之路产生了疑惑和动摇。

    之前她为了星野光考试能够合格，还特地跑去供奉有‘学问之神’的北野天满宫去祈福，以为自己好歹是稻荷神的神使灵狐，天神大人应该能听见她许愿才对。

    但结果却没能显灵，害得星野光痛苦消沉了好一阵，她自己也于心不忍。

    如果神真的无所不能的话，为什么不肯来人间看一眼呢？明明祂们成神之前也是人类啊……

    “这问题还是我以前看《西游日记》学到的呢，不过那本书里用的另一个例子。”

    “什么呀？”

    “大概是这样的，在唐僧前世还是金蝉子的时候，灵山办了盂兰盆会，道家佛家几大家便会在那里聚众斗殴……不对，是开辩论大会。”

    “当时有个叫镇元子的仙人就和金蝉子不对付了，便和他探讨佛与道的区别。金蝉子就说哎呀万法同宗，不过都是解释宇宙原理的法门，就算外表有别，其实大家都一个样啦。”

    “镇元子问：既无区别，何分东西？金蝉子答：日有升落，故分东西。镇元子又问：日为何升又为何落？既有白天，何有黑夜？金蝉子就答：若无黑夜，怎显光明？”

    玉藻前荡漾听得很认真，也在思考，耳朵一甩一甩的。她知道岛国所谓的神其实和佛道之类的也没什么区别。

    星野光继续说：“这时候镇元子就冷笑，说：这么说世间的种种苦难都是来衬托佛界极乐的咯？”

    “哎呀，这个问题感觉好刁钻呀。”一思考后，玉藻前荡漾都听明白了，“如果回答是的话，那佛家哪是肯普度众生啊？但说不是的话，那佛家普度众生这么久，世间却还是苦难，就等于说佛家没本事咯？”

    她也苦恼起来，“金蝉子是怎么回答的？”

    “金蝉子回答说：是。”星野光一顿，又说：“谁不是？”

    这就是答案。

    星野光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从来不信神，也不崇拜这些神灵，佛家，道家，和岛国的神道，归根都是同一个东西。

    只是狐狸一心想成神，星野光也不好直说，免得被她讨厌。

    可如今他喜欢上了狐狸，心里有了自私的想法，希望她能够留在身边，可如今她都有五条尾巴了……

    而传说中的玉藻前是九尾狐，也就是说应该还剩四条尾巴的时间。

    想到此星野光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不知不觉握紧了狐狸的手，很是不舍得放开她的那一刻到来。

    然而狐狸还在思考刚才的回答，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手被握得很紧，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的不适感。

    “总感觉那本书好有意思呀，有日文版的么？”玉藻前荡漾吸了吸鼻子。

    “貌似还没有。”星野光想了想，“你要想看的话我可以翻译给你听。”

    “嗯，好。”玉藻前荡漾点了点头，“你可不许画大饼哦，咱可都记着的呢。”

    星野光对她许下的每一个约定她都牢牢记着，星野光同样如此。

    “那当然。”

    就在两人以为能平安无事回到市区坐电车回家的时候，又出现了点小插曲。

    “狐狸，你有没有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星野光脸色惨白。

    这黑灯瞎火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能传来小孩哭声？

    那怕不是闹鬼了！

    “听、听到了……”

    玉藻前荡漾也很害怕的样子，耳朵贴在头发上，紧紧抓住星野光的手不放开……虽然一直都没有放开就是了。

    “你个狐妖难道还害怕鬼吗？”

    星野光说，虽然这么想很没有本事，但他还打算让狐狸保护他呢，毕竟她怎么说都是妖怪，说不定和这些鬼怪啊什么的是同事，还能好好聊一聊。

    只要不突然冲出来抱脸杀就好。

    “咱、咱是不怕鬼……但前提那得是妖怪。”玉藻前荡漾害怕得尾巴都抖起来了，“但这小孩哭声怎么听都像是人类的鬼啊。”

    “人类还有鬼？”星野光疑惑。

    “就是那个啊……皮肤惨白，眼睛黢黑，总是蹲在角落里以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人看的那个啊……每次出现还会伴随一惊一乍的声响。”

    玉藻前荡漾越想越害怕。

    听狐狸的描述，星野光若有所思，说：“你说的这个鬼，莫非是《咒怨》系列里的？”

    “对！就是这个！果然你也知道么！？”这么一说，玉藻前荡漾更害怕了。

    “……那是电影好吧。”星野光无力吐槽，狐狸那煞有介事的样子真给他也吓一跳。

    “电影？这单词咱倒是知道。”

    “人类拍的娱乐用的东西，种类很多，你说的那个是恐怖电影，题材就是鬼怪啊，灵异啊之类的，专门用来吓人的片子。”

    “吓人是娱乐？”玉藻前荡漾表示不理解，“人类果然都是抖m吧？”

    “有些人就爱这一口，但我可不喜欢啊。”星野光说，我只喜欢被你蹂躏，才、才不是抖m呢。

    一听人类里没有鬼，玉藻前荡漾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星野光也同样，原来刚才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不过听那小孩哭声离我们不远，要不去看看？”星野光提议，只要知道没有电影里的那种鬼他就安心了，毕竟妖怪的话是不能伤人的。

    玉藻前荡漾对人类小孩不感兴趣，本不想去的，但是星野光这烂好人又善心大发，不带着他去的话恐怕连路都看不清。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咱就只好陪着你咯。”

    “我会感恩戴德的。”

    “咱都还没说呢！”

    “抢答了属于是。”

    两人心情一下就放松起来，忍不住笑，朝发出小孩哭声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