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落英空吟(十七)
作者:宁长卿   冰凰劫最新章节     
    兵部丢东西不是一两,武器这东西这五年大量失踪,为什么整整五年的时间都没能爆出来,就在南方土匪被发现用的是军用制式兵器的时候查出来,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而且制式兵器丢失到中书令被下狱,这一共过去多长时间,短短不到一的时间,就陛下发了顿脾气、悦和圣女被叫进宫聊了个而已,调查方向就以神速被确定了下来。

    这雷霆万钧的速度,这熟悉的环环相扣,这完全不给任何准备机会的突然袭击,这毫无还手之力的致死暴击,简直是圣女初入京城的简易翻版啊!

    如果这不是圣女捅出来的事情,那他们就倒立着抄《道德经》一百遍!

    想通了来龙去脉,深深的寒意席卷了所有人,无论是心里有鬼的,还是心里没鬼的,一律都感觉索命的黑白无常就在自己的身旁晃荡。

    目前下狱的只有尚书令,被波及到的只有他的门生与宫中的皇后,太子送到京郊的安和国师那里明显是不打算牵连的意思,可是其他人呢。

    圣女的心思太难猜,她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牵连多少人,染红多少条河?或者像许多年前那样,从上到下把人换个遍?

    知道是谁要查,求生欲满满的朝臣行动力堪称可怕,接到陛下彻查中书令及其门生的旨意之后,全体加班加点,原本一个月的工作量愣是压缩到了二十完成,再用两整理所有罪证和文书,一刻不敢耽搁的提交给了陛下。

    原本无论是李盛年还是一干朝臣都以为悦和只是沉寂了多年,抽空过来刷个存在涪立个威的,结果当调查不断深入进行,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扒出来,才发现悦和圣女根本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名声,而是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不查不处理不行的地步了。

    世家贵族田宅土地多、在朝为官的多,收入也多,但唯一一整个家族的运转和对外的人情往来,到底还是单薄了些,因此他们会想各种办法捞点油水。

    对此,李盛年与悦和都属于心里门清,酌情管管,只要在合理范围内睁只眼闭只眼就完事的,毕竟如果真的要清查,怕是整个朝廷都没有几个能逃过去的。

    捞油水是可以理解的,走私薅朝廷的羊毛别太过分李盛年也有忍的可能,但大规模向别国走私一些特殊物品可就真的算胆大包了。

    在楚国内贩卖私盐,向西域诸国走私粮食,想扶桑、新罗走私粮食与军用制式武器;恶意操控民间粮价,甚至连赈灾的钱粮都敢碰。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四年前安和、悦和在河南道正好遇到黄河水患,饿殍遍野,吃不上饭的人有很多,安和、悦和也不例外。

    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两个人有钱也买不到填肚子的粮食,差点饿死在河南道。有钱用的尚且如此,那剩下的普通百姓呢,他们岂不是会更惨。

    最过分的还是向别国走私楚国的军用制式武器谋取暴利。军方的事情李盛年虽然的管的少,但涉及到军方,这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一条红线,只要碰了,肯定是诛九族的死罪。

    新罗与扶桑国两个邻居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国家,即使现在碍于楚国的强大,会老老实实的和平共处,可一旦楚国现颓势,或者他们变强,他们铁定二话不就开始出来蹦跶。

    按照现在楚国与另外两个国家的情况,至少李盛年在位期间这两个国家绝对不会有侵略楚国的实力,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楚国的武器装备比二者高出来好几个档次,已经被普及的制式武器就比他们最厉害的武器强太多。

    一旦新罗与扶桑得到楚国的武器,掌握了楚国武器制造的技术,那么对于楚国将会是灭顶之灾。

    为了钱,居然损害朝廷的利益;为了钱,置百姓死活于不顾;为了钱,与虎谋皮还沾沾自喜。

    这样的人不杀,难道留着过年当年货吗!

    陛下盛怒,下令严惩,涉案之人杀无赦!受牵连者甚众,然陛下念及朝廷稳定,酌情减轻处罚。

    随着无数人头与身体的分离,随着砍头流下的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随着一干相关大臣的流放降职免官,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总算是到了尾声。

    全程只在开头被陛下请进宫询问了一次情况的悦和圣女再一次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名字,沉睡的记忆清清楚楚的烙印在了脑海中,永远都无法抹去。

    整个案子都是陛下主导的,然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圣女,不知道她是不是前期早就做好了准备,是不是早就将整件事爆出来的时机都挑选好了。如果没有圣女恰到好处的汇报,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的这么快,是不是所有的罪证不会查的这么彻底。

    有的人是第一次经历这么不留余地的清洗,感觉以后听到悦和圣女的名字怕是腿会软,直接给跪下;

    还有相当一批人是第二次经历这样的清洗,他们很清楚这一次已经好太多了,可能是为了陛下,圣女没有下死手,仅仅是查了中书令一家,若是和上一次一样举朝清洗,最后的情况简直不可想象。

    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

    朝廷换了一个中书令,依然能维持高效的运转,陛下依然能英明神武的做出正确的决断。

    太子回到宫中,依然是楚国未来的一国之君,阳光的长大,没有被黑暗的潮流所淹没。

    圣女再次隐没于京郊的院子里,过教师侄、晒太阳的半养老生活。

    皇后被近乎永久的幽禁在宫中,一国之母的宫殿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气的冷宫,任凭其被绝望与痛苦染成最死寂的空洞。

    此后好多年,安和国师与悦和圣女都没有再踏进京城一步,陛下也没有再请二人进宫一次。曾经朝夕相对的同门三人因为太多无法明的原因,最终走到了形同陌路。

    偌大的江山,有太多不可的不得已与不愿,没完没聊冲突与意外太熬饶心血。

    安和国师依然年轻,隔三差五还幼稚一把,而整日辛劳国事的李盛年,和早已不掺和朝政但依然清晰知道一切动向的悦和早就显出了油尽灯枯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