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看着眼前贯穿自己胸口的这把冰蓝色刀刃，希尔那呆呆的小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把刀，希尔认得。

    那是她的伙伴第一次作为nightraid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帝具，霜结断杀·零切。

    但为什么，这把刀会插进自己的胸膛里呢？

    感到困惑的希尔微微的将头仰起，随后便发现了那个经常和自己一起看书的伙伴。

    因为此时两人基本已经贴在一起了，所以即使是近视的希尔此时也分辨出了他的样子。

    毫无疑问，他就是夜凌。

    那个开着玩笑说给自己一个存在意义的男人。

    即使身上被正体不明的红光包裹着。

    即使额头和皮肤上都多出了不少奇怪的图案。

    即使他现在带着一副希尔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他，依旧是神原夜凌。

    我的伙伴。

    那又是为什么……我会被夜凌刺穿了胸膛呢？

    搞不清楚啊。

    ……那么，先不要去想了吧。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夜凌，看起来相当的悲伤呢。

    ……

    看着被自己的刀刃贯穿的希尔，夜凌怔住了。

    大脑变得一片雪白，身体变得僵硬无比，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这种感觉，夜凌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背后开始流出冷汗，握着刀刃的双手开始颤抖。

    胸口苦涩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

    啊……又杀掉了呢。

    又一次搞砸了呢。

    又一次没能保护好呢。

    又一次……

    保持着举刀突刺的姿势，夜凌将视线移了下去，与希尔的目光重合了。

    此时的希尔双目无神，面色铁青，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她纤细的身躯吹倒。

    而支撑着这样的希尔没有倒下的……仅仅是那把插入她胸膛的冰刃。

    “希尔。”

    “抱歉……”

    看着奄奄一息的希尔，夜凌仅仅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随后，零切的刀刃便化作了一滩雾气，带着些许希尔的血雾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这不是夜凌做的，是莎绯娅控制的。

    在注意到希尔和黑曜石调换了位置之后，莎绯娅就立刻准备控制零切的刀刃消失。

    可最后……还是没赶上。

    （夜凌……）

    一旁莎绯娅的虚影，也只是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说不出什么话来。

    失去了刀刃支撑的希尔就这样顺势倒在了夜凌的身上，胸口喷洒出了大量的血液，将夜凌那身黑色大衣染得绯红。

    可现在，没人会在意这个。

    无言的夜凌一把抱起了正在死亡边缘的希尔。

    而站在夜凌身后，刚刚希尔所在位置的黑曜石，则是略带讽刺的说道：

    “怎么？不打算给她治疗一下么？”

    “……”

    “果然，你们这群穿越者都是一样的虫子呢。”

    “只把这个世界的人们当成获取技能的工具，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真是让人恶心呢。”

    手持镰刀的少女用着轻蔑的眼神看着夜凌。

    而另一边的夜凌则是略带自嘲的说着：

    “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把他人当成工具使用的人渣啊。”

    “傲慢，自我中心，明明没有多强的实力却自大的不行，以为刚刚成为穿越者的自己就可以去猎杀宝石人偶。”

    “即使被人阻拦也依旧不听劝，明明是自己的私事却还带着其他人一起来当替死鬼。”

    “我就是这么一个什么事都做不成，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废物啊……”

    抱着怀中的希尔，夜凌微微的晗着脑袋，蓬松的黑发挡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见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可只有这一点，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

    夜凌，在生气。

    不是宛如火山喷发一样的暴怒，而是十分平静的那种。

    宛如沉浸在深海中的核弹一样。

    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对……

    这场雨，十分的微弱，自然，宛如秋日前的毛毛细雨一般。

    可每一滴雨点，却都像锋利的尖刀一般，无声，但致命。

    而就在夜凌转过身去，准备将这场细雨倾泻而出的时候。

    一双白皙的手，温柔的托住了他的脸颊。

    “不可以……说这种话哦……夜凌……”

    “是你……告诉了我……存在的意义……也是可以他人赋予的……”

    “夜凌……才不是那种人……”

    沾着些许血迹的手指在夜凌的面庞上划下了一道血痕，明明血液应该是相当炽热的才对。

    可希尔的手指，却宛如玄冰一般寒冷。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夜凌强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在希尔的耳边默默的说道：

    “别说话了。”

    可希尔却是罕见的没有听夜凌的话。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哦。”

    “已经没救了……对么？咳咳……”

    现在的希尔发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蚊子的叫声一样，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伴随着咳嗦所吐出的鲜血，更是让夜凌的心蒙上了一层死灰。

    “求求你……别再说话了。”

    希尔微微的摇了一下脑袋。

    “请不要……因为我的死……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啊……”

    “认识夜凌的这三个月……我真的……很幸福哦……”

    “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太多的鲜血了啊……”

    “最后死在你的手里……说不定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呢……”

    断断续续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后，希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呐……夜凌……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么？”

    看着这样的希尔，夜凌面色死灰，勉强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嗯，对我来说，对nightraid来说，你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员哦。”

    “你的存在，绝对是有意义的。”

    听到这，希尔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

    “谢谢……”

    说出这最后的两个字之后，紫发的少女便沉入了永眠之中，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直到最后，少女都没有把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话给说出来。

    （我好像……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呢。）

    ……

    站在夜凌身后的黑曜石，就那样拄着那柄黑色的大镰，默默的看完了全程。

    她也没打算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强制开始战斗，这名少女也是能看懂空气的人。

    看完了两人的最后，黑曜石像是看完了舞台剧落幕的观众一样，轻轻的鼓了鼓掌。

    “不错呢，看来也许你和其他的虫子不一样也说不定呢……”

    说罢，黑曜石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镰刀，开始慢慢的向夜凌走去。

    而夜凌也没有理会镰刀少女的讽刺，将希尔的身体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然后，轻声的念出了一个单词。

    “rewr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