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选择题
作者:姐姐的腰好软   水多的女人男人最上瘾最新章节     
    葛一依简直烦躁的不知所以。躺在村民那四处裂缝的家中,整夜整夜听着老鼠们在小妖的撺掇下无时无刻开着狂欢舞会。

    她第二天就想打退堂鼓了,六十天太漫长。狠下心去跟老支书告个别,走在村里脑海中却全是她站在辅导员面前的铿锵誓言。

    戈壁里的缺水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她都要提醒自己几遍。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漱口的水不小心咽下过一小口,那滋味又咸又苦,苦到浑身发涩。她已经记不清第几次想打退堂鼓了。

    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初中起就一直留着精心梳妆的长发啊。已经记不清多少天没洗了。手都不敢去摸,非常明显能摸出一绺一绺的发丝粘连。

    村里的奶奶们都很客气劝她自己去盛水出来烧开了洗洗,水嘛,没了奶奶再去洼子里担回来就是。

    可是这又咸又苦的水,怎么能配得上她多年精心呵护的长发?

    问题还在于,奶奶们似乎从来不洗头,更不用说洗澡了。仔细观察下葛一依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她们全都头上包着头巾。发丝全部包进头巾里面,可是即便没有风沙和灰尘。难道不会出汗吗?出汗了不是更加难以忍受?

    老支书不是说她性子执拗吗?那我就执拗给你们看看。我等着瞧,瞧瞧还有些什么诱因会逼我打响心里这面退堂鼓。

    凭良心讲,辅导员面前下定的决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是梦里的幻象。真实又切肤的理由,是那二十来双清澈闪亮还充满了期盼的眼光。

    留守儿童不仅仅是缺衣少食那么简单,更是关怀和心灵上的贫瘠。孩子们第一眼见到她时眼光里就闪烁着钻石一般的光。

    她甚至不敢与之对视,从小生活在各式倾慕眼光里的葛一依。第一次真切觉得对视上孩子眼里的光,她肯定会被灼得体无完肤。

    孩子们渴求着交流的眼神像一条条带着强烈粘性的橡皮筋。牢牢捆在葛一依的脚踝上,她每迈出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不小心扯断了其中一条,戈壁滩里就会多出一个弱小的身影赶羊拾柴。自此断绝了走出戈壁滩的念想,或者就此成为南方血汗工厂里一颗廉价到随时可以替换的螺丝钉。

    有个已经辍学的大孩子放羊回来,听说葛老师能玩好多种的乐器。从家里不知道什么角落找出来的一支长时间不用已经满是裂纹的笛子。

    虔诚万分递到葛老师手上,葛老师笑着问他,你想学?

    他低着头一边用漏着脚指头的鞋底蹭着沙地一边轻轻点头:我学会了放羊的时候可以吹,不会感觉那么孤独。

    葛老师怕自己的眼底太浅,抬头看天半响。然后微笑着说,你这个笛子裂纹有些深了,吹出来的声音不太好听。

    笛子先给我吧,我想办法加工一下。加工好了我教你吹,加工不好等我走的时候教你吹口琴。

    大孩子拖沓着脚步沙沙走了。葛老师伫立在教室前好半天没动,也没言语。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看什么。

    第若干次打响退堂鼓,又是第若干次的驻足不前。她抓了抓油腻又满手沙粒的长发,坐在篝火边吹起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调调。

    一曲未了,月光下张赛文骑着高头大马笨拙地缓缓而来。马蹄声每一次都踏在葛一依心坎上,雷霆万钧又响彻天际。

    不论美丑,每个女孩心底都有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她们的盖世英雄会骑着高头大马,脚踏七彩祥云满面笑容款款而来。

    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葛一依心底的某个某年把她拽回教室当众敲醒的盖世英雄的形象正在一点一点开始崩塌。

    张赛文打小就跟着妹妹嬉笑玩闹。自认为懂女生多过懂自己。

    可能大部分男生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时,会沉默寡言,会言不由衷,会幼稚又固执想做点什么引起注意。

    张赛文在心里对自己说,老子是进阶版。急她之所急,想她之所想。你们这些幼稚鬼统统靠边站。老子就是那个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带着他的心上人骑马回到乡里。乡上唯一的招待所里,自来水不止没有苦涩味,还有热水供应。

    站在花洒下的葛一依一边搓着身上和头上的沙尘。一边在想,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钱?

    洗完衣服洗完澡,两人爬上招待所的楼顶晾衣服。不经意间两双年轻的手碰到一起。

    葛一依矜持地红着脸缩回去。

    张赛文像是浑身过了电一阵酥麻。

    她的白裙子掉到地上摔成一张嘴,咧开一个大豁口无情嘲笑着两人。

    他手忙脚乱捡起来下楼重新冲洗。她在身后扯着嗓子喊,师弟,你哪来的钱?

    他站在楼梯上隐去了半个身子,转过身手上拿着她的裙子,开口说我的恋爱基金啊。

    你哪里来的恋爱基金?

    我爸给的啊。

    很多吗?

    很多很多,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噔噔噔转头下楼去了。恋爱基金?她站在招待所天台上笑得花枝乱颤。

    这家招待所天台除了给入住的客人提供晾衣绳外,还有几把塑胶的半躺椅摆在天台另一边一字排开。

    六七月的酷暑天,白天的干热让人几乎血管爆裂。晚上却凉风习习,繁星满天。

    晾好衣服,在他一再保证天亮就去想办法租个车每天接送她来回支教的强有力说服下。她答应了陪他去那排椅子上坐坐,一起看看满天星斗,一起好好说说话。

    漫天繁星真美啊,重度污染的南方真的没有这么美的星空。当然,也没有这么让人揪心的留守儿童群体。

    她坐在椅子上跟他说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说她的想法。说她难以取舍到底是毕业就就业还是去国外水个研究所文凭。

    他一脸茫然问怎么个水法?

    她说,就是先考过了雅思。报个英联邦国家的大学研究所,在国外的研究所拿到的文凭跟咱们国内的研究生院差不多。

    但是国外研究所是学分制,修完所有学分正常耗时也就是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

    说完了她吃吃笑着问他,你爸给你的恋爱基金那么充足。够国外一年半的花销吗?够的话你也考个雅思咱们一起去水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