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慕姑娘的滋味

    “时姐姐，你怎么单独站在雪地里受冻吗？”

    小禾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心想圣壤殿的门口估计有些寒冷，这句话可以做为一句开场白。

    她到圣壤殿大门口是来看林守溪会不会跑到这里，顺便找时姐姐了解一下情况。

    总之，就是探知一点消息，贪婪皇帝和暴怒皇帝的临死前的话语里还隐隐约约地暗示出林守溪和时姐姐有些不一样的关系。

    之前刚刚来圣壤殿，还对时姐姐一身艳丽的打扮吃了一惊，感叹到时姐姐和以前的样子有些不一样，略微有一点像着师尊穿着一身狐袍的样子。

    还好，时姐姐只是现在这样子打扮了，百年以前可还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但话说回来百年光阴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了。

    毕竟时姐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时姐姐舍生相助，自己早在妖煞塔就……

    可现在，时姐姐似乎准时等待在了圣壤殿的门前，仿佛知道我们会来一眼，这……我来圣壤殿只是昨天晚上和师尊一起庆祝时，临时想起来的，怎么时姐姐就算得这么准？

    甚至时姐姐的脸上没有一点迟疑之色，仿佛吃定了我们会在这刻来圣壤殿一样。

    还有时姐姐今天虽然还是她一贯的莲袍打扮，可里面却是由套上了几层华丽的服饰，若隐若现的，把什么东西给晃出来了一样。

    自己虽然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了，可实际上的身体年龄只有十八岁，刚刚才对美好的生活滋味有了体验，自然而然现在还没有完全发育，自己的衣衫就不如时姐姐从容打扮准备得靓丽光彩了。

    今天自己来这又很匆忙，又是冬天雪地，穿的上衣又这么单薄，只选择穿了一条紫色薄袜御寒，更气人的是就这么单薄的衣衫还能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和时姐姐的那两朵盛莲可就差远了。

    刚刚连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时姐姐的面貌，林守溪看看她也算……正常？

    他平常可不是这么看自己的，现在遇到一个精心打扮的仙子只是看两眼好像也行。

    不行，自己怎么一在降低对他的底线和容忍度呢？

    若这次他看到一个穿着莲袍的时姐姐就眼珠子不停地转，那下次是林守溪若是再带着一个黑袍红发的女子回来和自己介绍，自己该如何应对啊？

    虽然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但如果由着他性子来，不把他系在身边，他说不定哪天又会领进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啊，自己可在外人面前可不像对他那样无所顾忌，遇到一个好看的姑娘自己也难说会对她恶语相向吧？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矜持的人，也只有在他和熟悉的姐妹面前才放得开一点，真遇到了其他女子和他在一起，自己会怎么样呢？

    好像刚刚时姐姐除了这点，好像还有哪些地方不正常？

    小禾陷入了回忆。

    林守溪多看了几眼时姐姐后，自己就踩了他一脚，时姐姐这时候却突然走向前来说要看护圣壤殿，免得被里面的皇帝残魂反噬，自己独守殿门是为了防止残存的皇帝跑去。

    她说话的时机怎么控制的那么好？

    有点像转移自己注意力似的。

    自己前脚刚刚说出不要打时姐姐主意的话，后脚时姐姐就说自己要去守护殿门，

    本来自己对时姐姐和林守溪搞在一起的说法有所不信的。

    毕竟自己半开玩笑的问过楚姐姐和慕姐姐，楚姐姐十分信任时姐姐说她冰清玉洁，而慕姐姐则说自己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告诉大家的不可能瞒着的。

    看着慕姐姐坚定没有迟疑的态度，自己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些疑虑。

    林守溪还不至于做出同样的偷情行为吧？

    如果和林守溪之间还存在着哪怕一点的信任，林守溪也绝不会还背着自己的面干这些事。

    三花猫都说人可以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

    以林守溪的智商，还会信三花猫的话吗？

    可他在贪婪皇帝面前，有些明显不想让她说出最后遗言的意思，也正是基于这一点，自己才选择不让他进暴怒皇帝的神殿。

    暴怒皇帝在跟自己谈话时又半开玩笑地说林守溪跟时姐姐有关系，自己要不要实践她那套茶艺。

    该不会时姐姐在这圣壤神殿待久了，也学会了暴怒皇帝的那套茶艺吧。

    反正不管怎样，现在就剩下一个色孽皇帝还没处理，在处理这个色孽皇帝之前还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吧。

    但是，时姐姐在我心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前辈，说话不能太直了。

    这次碰到时姐姐自己要打打腹稿，想想该说什么话？

    说话不能太直白又不能太委婉，还要看看林守溪是否在那里，时姐姐对林守溪究竟什么想法。

    小禾走进了一些，离圣壤殿的门口越来越近，同时她边走边想在以哪句话做为她们对话的开始。

    远远一看时姐姐好像孤零零地站在圣壤殿的大门口受冻，刚刚自己心里默念的那句就挺不错的。

    既表达了对时姐姐的关心，又用“单独”二字旁敲侧影地暗示林守溪在哪里。

    当然，自己心中选定了这句，就是知道林守溪现在暂时不在圣壤殿门口。

    这个结果还算令人欣慰，林守溪比他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小禾没在这里寻见他，可时姐姐的样子却有些奇怪。

    只是时姐姐却一个人融入在这冰天雪地里。

    小禾以为时姐姐会选择一个角落躲雪，没想到时神女真的选择了与冰雪为伍。

    一副病态美人的模样，我见犹怜。

    雪花滴落在她的发髻上。

    寒风卦蹭在她的脸颊上。

    冰霜映照在她的肌肤上。

    披上的一层莲袍早就侵染了一层雪灰色，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十根点缀着玛瑙色的玉趾不着片缕，褪下了一层鞋袜，与直接踩在一片雪色之中，拓印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任由飞花浸润了这双雪足。

    时以娆整个人像是被银色包裹，一下子显得消沉了许多。

    时姐姐和我道别的时候不是穿上了一层绣鞋吗？

    怎么现在连鞋子都不穿了。

    这样子有点像暴怒皇帝说的那位发疯的垂帘神女，在这经受风雪摧残呢。

    时以娆茕茕独立、孑孑一身、落落而空地站在圣壤殿面前，她有时会在这一小片区域内踽踽独行，一幅落寞无助的模样。

    圣壤殿前的飞椽和梁柱上凝成了几个冰块，像是随时要砸下来，可时姐姐却依旧不管这些，孤零零地杵在这里。

    她凝望着远山的层层淡影。

    淡影遮罩下的几处群山自己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只是仔细放眼望去，还能看见一股溪流从山间劈裂开来，缓缓地流淌着。

    时姐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远山，也没有觉察到深刻小禾的到来。

    小禾此刻也和她一起看这这处群山和群山之间那条静静流淌着的小溪。

    只看了一会儿，小禾就觉得时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呢。

    时姐姐柔柔弱弱的，这样的病态美人却是难得一见。

    这样子就跟话本里面那些思念良人归来的女子模态八九不离十了。

    小禾甚至看见时神女的娇躯略微有些发颤了。

    这显然是在雪地里受冻太久，时姐姐没有运用真气护体，身上已经出现了不适情况。

    小禾看到这种情况，预先准备好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觉得时姐姐这时候就像一个柔弱的病人，亟需人来救助。

    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条红色大氅悄悄给时姐姐披上。

    说来这个红色大氅和另外一条白色大氅配套，还是林守溪和小禾一起逛街买的一套。

    现在那身白色大氅正披在了林守溪的身上。

    可惜，现在小禾也是无意间做出了这个举动，她现在只觉得时姐姐冷，需要一件衣服来御寒。

    ……

    时以娆已经一个人站在这里有许久了，她或许将这场雪视作惩罚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昨晚从得到了那个邋遢男子完整的《诛神录》以后，时以娆有序地安排了这一切。

    似乎自己也不安心命运的安排吗，自己连夜悄然地安排了一切，一晚上没合眼。

    早上照铜镜时才发现自己的容颜憔悴，甚至眼睛里都漏出了一丝红润，显然是劳累所致。

    上一次自己这么劳累，还是那次慕师靖和楚映蝉来圣壤殿提醒自己提防赞佩神女的时候。

    不出所料，她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正急急忙忙地在前往圣壤殿的路上。

    那次，自己也像现在一样，向远处眺望，有些失神地看着皇帝陛下的神像，也是那个时刻，自己对那位黑皇帝的忠诚有了一丝微微的动摇。

    这次，自己向远处眺望，平静地望着远处的那条小溪，可惜那条小溪离自己的距离太远了，说不定它的旁边已经有了需要它滴灌的花朵和幼禾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今天有了百年前的感觉。

    百年来平静如水的生活像是一沟绝望的死水，再唯美的清风也吹不起它的半点漪沦。

    只有他选择往这沟死水里投入了一块巨石，这沟绝望的死水才泛起了阵阵微浪。

    自己把漠视神殿的花草浇得再好，那条小溪也远远够不到那里。

    无非是让死水的油腻编上一层罗绮罢了。

    也对，刚刚自己发现小溪和它灌溉的幼苗已经如此亲密，甚至那颗幼苗还略微倾着身子，用根茎去浸润着那条小溪的溪水呢。

    可自己尽管一夜没睡，早上还精心照着镜子梳洗打扮了一番，挑选的也是近年神山邸报上流行的款式，也学着那个狐媚一样的仙楼楼主，在脚部点染了几处蔻丹。

    这身打扮略微起到了效果而已。

    他还是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也仅此而已。

    自己还是侥幸找了个借口与他们分开，免得戳穿这沟绝望的死水泛起的白沫。

    但是这沟死水他会不会多看几眼，或许还会夸上几分艳丽。

    但最多的可能性，也只是自己的一番幻想罢了？

    自己这么做，已经算是悄然违背了那本书中的安排吧。

    还是不甘心啊。

    自己似乎违背了书中规定的人物的命运。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引来天谴。

    就让我在这里独自接受寒冷的惩罚吧。

    或许这样做，天谴就能够减少一点。

    身体的颤栗和绝望的死水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间要是能够暂停就好，永远停留在他看自己的那一刻。

    哪怕他只是夸上这沟绝望的死水有几分鲜明也好。

    冷冷自己挺好的。

    可怎么现在，身体突然变热了？

    ……

    “以娆……见过陛……巫姑娘。”

    时以娆在独自远眺发神的时候，小禾已经悄然给她外面的莲袍又披上了一件红色地大氅。

    “时姐姐不必这样的，你……单独站在雪地里受冻吗”

    小禾连忙用手抓住即将给小禾行礼的时姐姐，还是把她刚刚默念好久的开场白给说了出来。

    “以娆只是……想看看这冻雪降在这身上是什么滋味……咳……咳咳。”

    时以娆还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只是刚刚眺望的姿态时以娆保持了太久，突然移动了一下身子骨，又没有施展真气护卫自己的身体，血液流淌有些不畅，差点滑倒，咳起嗽来。

    小禾见时姐姐这个样子，直接用幼小的身躯扶起了时以娆，将她抬到了圣壤殿的大门内。

    圣壤殿的大门大开着。

    此处没有积雪，可以好些休息。

    小禾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驱寒用的丹药给时以娆喂下，又拟制出一道圣焰生成一道篝火放在地板上取暖，再将真气凝聚于双手，放到时以娆的美背上，加速她体内的积寒散去。

    经过这么一番周转，时以娆羸弱的身躯终于有所好转，脸上也恢复了神女的气色。

    时以娆这才有说话的力气，她还是倔强地说道：“巫姑……陛下还是尽快消灭剩下的罪戒神剑，不必担心以娆的安危，以娆在殿门始终……是守殿神女，永远不会让这皇帝残魂跑……危害人间。”

    “都说了，别叫我陛下。时姐姐永远是我修道的引路人。时姐姐下次在这么叫，我就直接封住你的嘴。”

    “以娆……也说过，以娆只要在圣壤殿内永远是守殿神女，你是我的……咳咳……陛下。”时以娆还是如此的倔强，她现在的身子骨虽然有些好转，但还是有些羸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时姐姐你好生休息吧，我来只是……”

    小禾本来想问及更多的信息，她本来是想问问时姐姐和林守溪的关系吧，但转念一想，如果林守溪真的对时姐姐有想法，看到时姐姐这个病恹恹的样子，早就赶过来救助了，不会把机会留给了自己。

    这可是又给了一个林守溪解释自己的机会呀。

    “其实我知道陛下想问什么，以娆心中已经在乎不了其他男子，所追求的只有大道而已。”时以娆强撑着，用余力使这句话一字字地表达清楚。

    “时姐姐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在乎不了其他男子。”巫姑娘有些疑惑，她阅读神山邸报时是知道一些传闻的，例如一些小道消息传她和师尊不为人知的往事，还有和那清斋神女和丰收神女的小作文。

    只不过，师尊只是把这些当作无稽之谈而已，她还说就算有这些文章也应该是时大神女给自己当徒弟或妹妹而已，自己始终要高人一等而已。

    自己听师尊这么说，也坚信这些传闻是神山邸报用来增加销量的噱头罢了。

    现在这些小作文随着八重神子担任神山邸报的编辑以后，早就已经消失了，只是自己偶尔看到这些小作文在私底下悄悄流传而已，自己从没当真。

    可是时姐姐刚刚那句话……现在那些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其实陛下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那次，慕姑娘的滋味很不错。我当时和她……”时以娆还没等小禾回过神来，仙靥露出一了一丝微笑，眼神直勾勾地对着小禾，颇为动人，像吹皱春水的一缕暖风，荡人心摄。

    “小禾妹妹——”一个黑裙女子气踹嘘嘘地赶来，她看见圣壤殿的大门没关，视野很开阔。

    里面有一个雪发女子好像在照料一个病态仙子，想也没多想她就径直走了进来，结果却打断了时以娆的谈话。

    一旁的小禾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