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像是文盲看着字那样的，在看着罗余。

    “你的认知已经出现了问题，再进入梦城可能会加深对你的负面影响。”罗余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你，病，了。”

    我顿时就懵了。

    啥玩意？我怎么就病了？

    罗余把我手机递给我，道：“你还记得，你前几次，一般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吗？”罗余提问道。

    我接过手机，看着罗余那平静的眼睛，不假思索道：“晚上九点左右，怎么了？”

    罗余也在看着我的眼睛，补充道：“再详细一点，准确到分钟。”

    精准到分钟……回到出租屋后，我就洗澡什么的，然后才去……晚自习结束是晚上八点半，回去是时候买晚饭要二十分钟左右，加上洗澡什么的，大概十分钟，大概就九点。

    “九点左右，前后差距不到十分钟吧。”我说道。

    罗余眼神骤然变得犀利了一些，眼光如炬的看向我，道：“那你还记得，到这里后的时间吗？”

    我被罗余的目光看的浑身开始不自在，但还是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去想什么时间到的这里。

    路上的时间好像过了一个钟，我记得有一次我是看到十点的钟……不对啊，我记得从学校走路到这里还不到一个钟，怎么开车就要一个钟头的时间了？

    我像是电脑发现了程序bug，开始一点点的走向崩溃。我眼睛无意识的下垂，眉头皱在一起，不停的回想着我来到这里的时间。

    但回想的结果，要么是我来了后，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才看到的时间；要么是我根本没看见钟表和手机。

    “想起来了吗？”

    我的回想被罗余打断，我看着罗余，争辩道：“这也不能说我有问题吧？谁会一直在意时间啊？”

    罗余指着窗户外面，那片黯淡无星的黑夜，道：“那你看窗外，你感觉现在是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

    我看向窗户，除了一片黑和一片比黑夜更黑的高楼外，连月亮都看不见，我哪能看出是什么时间？

    “这哪看得出是什么时间？我就知道这是临晨，具体时间谁能看出来？”我转过头来，看向罗余道。

    罗余看着我道：“那现在是几点了？”

    “都说不知道咯，现在就临晨，具体时间不知道。”我有些烦躁的回道。

    罗余指着我手里握着的手机，道：“你为什么不在手机上看时间？”

    我愕然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手机。

    “……我忘了。”我小声的反驳道。

    罗余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边的书桌那，拿起笔记本和笔走了回来，道：“不是你忘了，而是你对时间的认知开始断裂了。”

    “认知开始断裂？”我疑惑的把这个我没听说过的词，重复的说了一遍。

    “打个比方，你看到很多都字在一本本子上，那它是不是叫书？”

    我低着头思索，片刻后，道：“也可能是海报或者其他什么的。”

    “如果你看到很多字在一页字上，这些一页一页的纸又组合在一起了，那它是什么？”

    我看着在床头柜上挥动笔墨的罗余，不怎么确定道：“书？”

    “还有呢？”

    还有？还有别的叫法？还是什么？

    我皱起眉头，思考着还有什么东西，是一页一页的，还有很多字的。

    噔噔

    我寻声看去，罗余屈着中指，在敲击床头柜。

    罗余拿起那本画本，光滑透亮纸张上有一副用圆珠笔画出来的奇特人像画。这人像画明明只是用一只笔画的，但我却看到了四，五层不同程度的黑白灰色。

    画面的内容很奇怪，看起来是一张看不出性别的人脸，脸上的表情是左哭右边笑。奇怪的地方在于，这张人脸的五官看着非常变扭不着调，而且画面整体是十分暗的。

    代表着人脸头发的那密集灰色线条，不是自然的披在背后，而是像蛛网似的挂在空中。明明只有一片灰色，但我却看出了有一团黑色在头发后面。

    我看不见人脸的眼睛，不过我能确认它是半睁着眼的。因为它那密集的眼睫毛的上面，有一块比下面眼睫毛浅一点的灰色，灰色上面还有一道扭曲的线条。奇怪的点在于，它的眼睫毛给我的感觉并不是竖直向上的，而是横斜向下的，还是双层的睫毛。

    它的眼睛虽然被眼皮遮住了大半，但我通过余下的那部分瞳孔，感觉这是动漫人物的眼睛。因为我看到那双黑灰交杂的眼睛边界缺了一部分，那应该是眼睛的高光部分吧。奇怪的点则是，眼睛这高光部分给我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它的鼻子后端很翘，翘到我都怀疑罗余是不是把鼻孔画到外面了。让我感觉很奇怪的地方，是这个鼻子的线条，比其他部位的还要粗很多。奇怪的点在于，我把注意力一转移，再看回来时，鼻子上的线条像动了一样。

    它的嘴，是我在脸上的五官里，看的最清晰的一个部位。其他部位的线条密集到，可以用“面”来形容了，根本认不出线的来头和去向。但嘴部这的线条，整洁到我可以看见线条的来龙去脉，甚至是能看清线条之间的缝隙。

    一颗泪珠挂在左边的眼角边上，像是要滑落到那略微朝下的嘴角。右边的嘴角却是与左边相反，嘴角向上的弧度像是月牙那样。左眼半闭，似神伤；右眼半张，似心喜。

    画面的每一部分都很有特点，模糊但又清晰。

    罗余指着画面里的人脸，看着我问道：“你觉得这是人吗？”

    我再次看向画面里的人脸，一股难言的感觉如阴影一般萦绕在我心头上。

    我连忙把头撇开，然后用力晃了晃头，用眩晕感去把那种感觉顶替掉。

    “应该是人吧。”我眯着眼看向罗余，不太确定道。

    罗余没有说话，而是把画本转过去，翻了翻页后，再把画本转过来。

    “那你还确定么？”

    我下意识的睁大了眼，仔细的看向画本里的画面。

    我看见了，半截像是蜘蛛一样的东西，被一团发烂的肉块包裹分食着。肉块睁开那流脓的缝隙，露出俩对紧紧凑在一起，像是眼睛一样的东西。

    单个眼睛上边有类似菌丝一样的白丝，它们从下面的蜘蛛上撕咬出一小块肢体，然后再次将肢体撕裂成肉丝，再张开自身那薄薄一层的皮肉，将这一丁点的肉丝包裹起来。

    部分菌丝还没包裹住那撕裂下的一丝肉丝，就被骤然闭合上的眼睛吞并了大半。连带着那块残缺的肢体也被那眼睛吞并了小半，余下的肢体首尾也在被眼睛不断的蚕食着。

    还有……